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壁画里的乐器聊到龟兹乐舞的传承,先前的尴尬早散了。
晚上八点多,梁薇和阿亚到达新疆龟兹研究院。
值班室亮着一盏白炽灯,阿亚走过去叩了叩窗户玻璃:“张大爷。”
大爷打开门:“阿亚提?王主任都下班啦。”
“今天不找王主任。临时接了个向导的活,送梁薇梁小姐来研究院。”
“哦~梁薇,大城市来的高材生呐!好哇好哇!丫头,欢迎来到克孜尔呢。”
梁薇同大爷打了招呼,一路的疲倦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麻烦大爷送她去宿舍,我先走了。”
大爷点点头:“好嘞。”
阿亚递给梁薇一张写着电话的纸条:“用车找我,顺路打折。”
梁薇礼貌接过,刚往研究院里走了没几步。
“嘿!”
阿亚大声叫住她。
梁薇回头,以为阿亚忘了什么。
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我不是奸商吧?”
梁薇僵住。
沉默是尴尬的代名词。
“我是个好人。”他又说:“你也是好人。”
嗯……
好人卡?
危!!!
阿亚一本正经:“公司回访请给评优,谢谢。”
就这?
梁薇很爽快:“好说好说。”
“还有,在陌生的地方,多留个心眼儿是个好习惯。”
他指她的“安全保障”。
此时,梁薇揣在衣兜的手瞬间冒汗,掌心里的手机好像变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她装作无事发生,耸耸肩:“谢谢夸奖,我下次一定拍。”
“那么,祝你好梦。”
阿亚挥挥手,满意地启动车子,融进墨色中。
张大爷拉起梁薇的行李箱,领着她往宿舍走。
晚风裹着沙粒扫过脚边,梁薇缩了缩脖子,听见张大爷的大嗓门混在风里:“咱这儿条件简陋,宿舍是老砖房,冬冷夏热的,丫头多担待。”
宿舍在矮房最东头,听张大爷说前屋主人李姐休了产假。
眼下屋里只有木床、书桌,墙角堆着几个印着“新疆龟兹石窟研究所”的纸箱。
张大爷把钥匙搁在桌上:“水房在西头,厕所得往外走几步。明早八点去三楼找王主任,他给你分活儿。”
“知道了,谢谢张大爷。”
老人说罢背着手往外走:“锁好门,夜里有啥动静喊一声就行。”
“好。”
门合上,大风碰撞窗户的声音格外清透。
梁薇拿起桌上的钥匙,大拇指蹭过边缘的细沙。
这地方的日子,得慢慢扛了。
……
翌日。
梁薇走到三楼时,王主任办公室的门半敞开,里面隐约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她放轻脚步走近,只听王主任叹着气:“你再想想。一个月后你爸那边羊群要往夏牧场迁,少了你这劳力,他能忙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