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柳如烟拍了拍腰间的铜铃,声音比铜铃还脆。
她展开一卷黄绢,"第一份《监察通报》:上月十五,南营伙房王二收受敌银五十两,往粥里掺巴豆;三日前,西营马夫李三将二十匹战马引至毒草区——"她抬头扫过人群,"这二人已伏法,举报者各赏银三百两。"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
有个黑瘦的士兵挤到最前面,挠了挠头:"那...那奸细有啥特征不?"
柳如烟笑了,指尖轻点他的护心镜:"特征?
眼神飘忽不敢对视的,总打听粮道布防的,突然阔绰买酒肉的——"她从袖中摸出一把木牌,"拿去吧,上面画了奸细常使的暗号,记熟了,每认出一个,赏银五十。"
木牌传下去时,林风正带着张参将走向北境防线。
张参将的铠甲擦得锃亮,却走得小心翼翼,像生怕踩碎了脚下的草。
"张兄看这里。"林风停在一处土坡前,用剑尖挑起一丛枯草。
下面露出半截麻绳,绳上系着红色碎布——正是敌国"影蛇"的标记。
张参将蹲下身,手指刚碰到碎布,突然"咔"的一声,土坡下弹出一排淬毒的竹刺。
"好险!"张参将惊出一身冷汗,抬头时看向林风的目光多了几分敬畏,"末将...末将前日还说您布防太谨小慎微..."
"无妨。"林风拍了拍他肩膀,"走,再往前。"
两人转过山坳时,变故突生。
林梢间窜出三道黑影,为首者手持淬毒短刃,直取林风咽喉。
张参将瞳孔骤缩,想也不想扑了过去。"叮"的一声,短刃刺进他左肩甲,火星四溅。
"保护帅爷!"巡防的亲卫大喊着冲上来。
林风反手抽出"破局",剑鞘重重砸在刺客手腕上。
刺客吃痛松手,短刃"当啷"落地。
亲卫们一拥而上,将三人按在地上。
张参将捂着左肩,鲜血透过甲缝渗出来,却笑得像个孩子:"末将...末将终于能为帅爷挡刀了。"
林风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他,指尖按在他伤口旁止住血:"张兄这一刀,比千军万马都珍贵。"
此时京城的落日正染红宫墙。
楚瑶站在一处深宅的地窖里,脚下堆着成箱的密信。
她捏着最后一封密令,烛火映得她眼尾发红——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总攻定在八月十五,子时三刻,趁月黑风高破北关。"
"公主,快马准备好了。"小桃掀开门帘,手里提着个食盒,"这是您爱吃的桂花糕,路上垫垫——"
"不用了。"楚瑶将密令塞进蜡丸,塞进小桃怀里,"务必在今夜子时前送到前线。"她摸了摸腰间的匕首,刀锋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告诉林帅,京城的毒瘤,我已清干净了。"
小桃翻身上马时,楚瑶望着渐暗的天空,轻轻摸了摸发间的玉簪——那是林风去年送她的,说等打完仗,要带她去江南看桂花。
前线的月升起来时,林风正站在山巅。
他接过小桃递来的蜡丸,指甲挑开蜡封,目光扫过密令最后一行,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
山风卷着沙粒打在他脸上,远处的军营里,巡夜的火把连成一条火龙。
苏婉儿的战阵心法声、柳如烟的监察通报声、士兵们的练刀声,混着北风灌进他耳朵里。
"八月十五。"他摸了摸"破局"的剑鞘,声音被风吹散,"正好。"
夜色沉沉时,林风刚从山巅归来。
帅帐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他腰间的虎符泛着幽光。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口号声,悠长的"保家卫国"撞在帐布上,又散进更深的黑暗里。
他望着案头楚瑶送来的密令,指节慢慢收紧——他知道,属于他们的最后一战,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