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塔工区管辖的线路,从雪明线222km至210km,全长12km单线,对向汇车时还要在站区进行。
这里早上有两趟车,晚上有两趟车,并没有多繁忙,较比其他双线线路车间能轻松一些。
总有人会说,那钢轨有啥修的?
这个人纯是外行,铁轨数值可不是一成不变的。
比如,标准轨距是1435mm,但火车在线路上是微妙的蛇形移动,也就是两边轮缘摩擦钢轨行驶,时间长了,线路曲直、高低、轨距就会发生改变。
若不及时修复,火车跑在线路上就会晃车,不仅影响旅客的乘坐感受,最重要会影响安全,极大可能加大了列车脱轨的概率。
还有很多人说,外国钢轨不需要维护。
那这个人一定没出过国,在那里胡说八道。
以中国铁路的速度来讲,左四右三这种七毫米的“三角坑”,120km/h的速度,足以让列车产生剧烈的晃动。
所以,线路工区每一天都有活要干,将钢轨抬平,线路检测,应力放散等,发现问题立马修复问题。
工人也是很辛苦,只要有命令,无论风霜雨雪,炎夏寒冬都要户外作业。
不多时,陈班长骑车到了现场。
祁嘉左右看了看,这也是荒郊野岭啊,连个村都没有。
陈班长上线路,拿上一把镐递给了我,笑道:“学着打,累了就歇会儿,咱们今天就四十个接头。”
那时,雪明线还没有无缝线路,一根钢轨是二十五米,四十个接头就是一公里。
祁嘉拿着洋镐,整个人都麻了。
天这么热,抡洋镐?
领导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
这他妈还不如路肩打药呢!
从小的印象里,二十年前父辈们用这个玩意儿,二十年后,怎么还没淘汰呀?
“陈哥,主任不是说有冲击镐么?”
陈班长浅笑了笑,挑了挑眉毛:“兄弟,你还太年轻,有冲击镐,主任也有车啊……汽油去哪儿了?别问!”
艹!
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现在这个工作叫捣固,需要将液压起道机插进钢轨低洼处,顶起抬高,用洋镐将砟石锤进枕木下并夯实,等火车一过震那么一下后,不仅线路平了,也结实很多。
原来老一辈人没有机械,纯靠一把洋镐维护列车平稳运行。
这几年开始,冰城铁路局工务机械化段的捣固机每年会来将线路整体抬平一次,就是个黄色的火车头,大大的降低了工作量。
线路工区只做日常维护,比不上老一代铁路人的工作强度,只打打钢轨连接处的接头就行。
然而,那也是很累的!
还没打三个接头,祁嘉的手掌就磨出了几个水泡,不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也通红通红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当的是武警了,丢人。
亲自感受过,才知道钱难挣屎难吃。
这工作看似简单,却涵盖着很多经验,砟石夯击的松紧度,混凝土枕木回落的动量等等。
陈班长耐心讲解,接头不能抬太高,火车会跳起来,也不能太低,两天就震下去了,相当于没干。
谁知,祁嘉刚站在那里喘口气,一个脏兮兮的胖子走上前来,很不礼貌的捏着他的胳膊,满脸讽刺的说:“你这点劲都没有啊?来,再打两个,多练练就好了!接下来我操练你!”
祁嘉从小在工区旁长大,印象里,父亲的同事就那些人,在哪上班就在哪落户,一辈子就这几张脸,不愁吃、不愁喝也发不了财,安安分分的就过去了。
要说练,那当然得练,但绝不能让这个死胖子操练。
若是第一天就被欺负住,那以后每一天都会被压着,再想翻身就难了。
祁嘉砰的一下将镐摔在地上,怒目而视瞪着那个胖子:“你操练我?你他妈是干啥的?”
这时,其他职工两三凑了凑,余光瞥向了我,脸上都带着讥讽的笑,小声的谈论着什么,好像有好戏发生一样。
那个胖子叫胡文,早他五年上班。
胡文可能是没想到,新来的小孩敢和他犟嘴,表情瞬间有些不自然,脸黑了下来,嗓门也大了许多。
胡文指着镐,怒目而视瞪着祁嘉,尖锐的嗓音吼道:“你骂谁呢?我教教你怎么了?不教你会干呢!脾气还挺大的,臭毛病,把他妈镐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