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练一下,还要让他练?
祁嘉诧异地问道:“温哥,昨天我把你胳膊都伸了,我翻不了钢轨,我现在还不到时候。”
陈温一边摆着铁件,一边笑着说:“那都是屁话,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你吗?”
祁嘉摇了摇头。
陈温拍了拍手,起身说道:“我和你一样,没干多久就当了班长。当初,说我不行的人更多!什么时间不够、什么年轻,那只是碌碌无为的人摆老资格而已。我上班14年,当了12年班长,你没啥干不了的。”
听到这段话,祁嘉心里瞬间来了力量。
国家都收录了那首“少年中国说”,少年强、则国强,年轻怎么了,我有自信能干好,我自信我伸手能摸到天,我就要闯!
这回的天气情况比之前好,虽说是遍地大雪,但却是晴天,阳光明媚,祁嘉心情也轻松不少。
将撬棍别入钢轨的螺丝孔内,只搭了一个点,轻轻翻动。
当钢轨立住,刚刚向另一头偏时,陈温大喊了一声“拔”,祁嘉猛地将撬棍拔出,只听“砰”的一声,钢轨摔在了坚硬的雪面上。
成功了!
祁嘉松了一口气,我真的成功了。
“谢谢你,温哥!”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同事!”陈温挥了挥手,又说:“按照刚才的方法,你再翻几次,将钢轨翻到那一堆旁边!”
“知道了!温哥!”
所有堪称技术的工作,不仅需要多次的练习,更要有一个自信的心态,就像打钉子一样,心要静,手要稳,若是自己都放弃了自己,又怎么能够成功呢?
祁嘉叹了口气:“温哥,谢谢你教我,我学会鞍钢轨了。”
呵……
陈温听见这话,戏谑地笑了笑。
他这个笑,和胡文几人的嘲笑截然不同,祁嘉不是傻子,他能够感觉得到。
陈温随后摇了摇头,说:“这不能说是会了,时代在进步,文明在进步,作业方法也在进步。记住,我们什么都不会,不仅仅在学,我也在学。”
放回撬棍,陈温拉出冲击镐摆在了架子上,一边插着一边说:“就像这个东西,三年前刚给咱们工区配备,之前谁会用啊?用不了几年,木枕道岔都要换成水泥枕的。你学会的东西,不可能守一辈子的。”
“知道了,温哥!”
祁嘉点点头,陈温说得有道理。
活到老,学到老。
并且,陈温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工区配备了新型的翻轨器,一头是棍子,另一头类似于侧边看手掌的形状,翻轨的时候用力,钢轨下落的时候卡手自动会脱落,安全了许多。
而且,没用了半年时间,古塔车间管理88km的钢轨、枕木、包括道岔都整体换成了三型轨枕和60kg/m的钢轨。
一年的风风雨雨,祁嘉每天都全力以赴地工作,陈温指挥哪里他就干哪里,工作完成得也快。
但陈温有了“小打手”,工作完成的效率高,势必祁嘉会引起混日子的人的不满,因为他们必须要跟着干,与胡文几人关系都不太好。
但认真工作,也不能说没有回报,祁嘉学到了很多,技术也提高了不少。
12月,冷风呼啸。
工区学习室里,陈温点燃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又到年底了,咱们工区的先进生产者我想报祁嘉,各位有什么意见?”
胡文、姜猛几人眉头一皱,仿佛听到了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可没等几人发话,孙国忠又说:“这一年多,大家也都能看到谁干活谁卖力,我跟陈温也商量了,咱们应该给年轻人机会。”
胡文几人不满意,虽然会议上都没说什么,私下里嘴上喊着恭喜,可眼中却带着深深的嫉妒。
这并不是奖励那500块钱的事,而是他们觉得活谁都干了,工长凭什么给一个新人。
在线路上工作,几人也会说。
“你是劳模你干,劳模不干谁干?”
“就是,咱们干了也白干,劳模是干得最好的。”
“不行,螺丝干不动,等劳模来。”
……
当然,这些话没让工长和班长听见。
祁嘉不是那背后打小报告的人,有一刻他真不知道,努力工作是好是坏了,就说工务段这个单位,真的好吗?
你要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势必要丢到很多的东西,“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所有人都是混子,只有你上进心多,那种被排挤的感觉真的不好。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这句话,在这里很难开展,朽木已经长满了蛀虫,怎么雕刻才能雕刻出来?
还记得电视上演过一个小品,是奇志大兵演的,也是这种事儿,大兵没得到劳模彻底摆烂,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