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观雾偏过头,不自觉深吸了口气,气流从胸臆间急促的窜过,撞得心头发麻,像是古寺晨钟第一声响后轻颤的余音。
岳观雾攥紧缰绳,略显滞涩地问:何事。说完,想起郁润青是看不见的,又缓慢地将视线挪了回去。
郁润青抿了一下唇,应当没什么事,但不得不没话找话,所以迷惘地唔一声才说:这样子是不是太耽误你,其实我自己也能去铜雀台。
岳观雾道:我刚好要去雀城。
清晨的微风拂来,几缕乌黑发丝落在白绫上,又被吹散了。郁润青笑一笑,只看她翘起的唇角,仍然是有少年时充斥着朝气的顽皮:怪不得。知道岳观雾是顺路和她同行,她显然轻松多了。
岳观雾不在意,也不开口了。
朝廷官道每隔五十里必定有驿站,外出游猎的修士只要有仙盟令牌,便可以在驿站休整补给,也可以更换马匹。
岳观雾一刻不停歇,换马即走,按脚程两日功夫差不多是能抵达铜雀台的。
然天有不测风云,三更天的时候忽然下起滂沱大雨,电闪雷鸣,震耳欲聋,马儿嘶鸣着不肯前行,岳观雾只好将马车停在路边。
一进马车,郁润青就用暖融融的毯子裹住了她。
师姐,你怎么都湿透了。
往里面坐一坐,这好像在渗水,都滴在你身上了。
她一言不发,郁润青也无话可说,身影渐渐的隐入黑暗中。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岳观雾才开口道:这次回淮山,你可要同陆轻舟拜过女娲?
郁润青不晓得她为什么没由来的提起这件事,可还是不急不缓地回答道:嗯,在岭南那会我跟小舟就已经商量好了,等长牙事毕,我们两个便去女娲祠。
她还不知道你被长牙所伤。岳观雾平静地说:陆掌教是重信之人,一诺千金,想必不会因为你如今目不能视物就毁弃婚书。
郁润青沉默片刻道:她会嫌我吗?
岳观雾不以为然道:陆掌教对你一片痴心,从岭南到淮山,短短半月,三次往返,连我都略有耳闻,如此又怎么会嫌你。
岳观雾一口一个陆掌教,郁润青倒不便再唤她小舟,只是轻声说:陆掌教的确是很好的人,待我也很好,可我从来不能为她做什么反倒总让她受累。
郁润青一边说着,一边转动腕间的缚仙镯,那双手不知几时触碰到了微凉的夜雨,湿淋淋的,指尖泛红,让人看了便会不禁感慨这世间竟真有冰肌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