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润青那近乎矫情的习性,连同瑶贞在内的三人都心知肚明,见村庄上有这么一户人家,无不长舒了一口气,而白家守夜的管事也算见多识广了,一看瑶贞手里的剑,钟知意手里的伞,当即将四人请进了门,又吩咐小厮去将主家寻来待客。
雨下起来了,想必行走不便。瑶贞甜笑道:我们在府上借住,已经是很叨扰了,怎么能再给主家添麻烦。
那管事一边给四人倒茶一边说:不麻烦不麻烦,实不相瞒,主家有一幼子,今年十七了,哎呀,做梦都想寻仙问道,跟着了魔似的。
听到这话,钟知意就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生怕吃人嘴短不好交代,她不光自己不吃,捎带着也把郁润青端着茶盏的手给按了下来。
郁润青很给钟知意面子,顺势将茶盏搁在一旁,盯着天井中枝繁叶茂的一簇紫穗槐默默出了神。
这么一会功夫,管事已经转身到了陆轻舟跟前,他不仅见多识广,还很有眼色,看出陆轻舟是这一行人当中说话算数的,态度骤然殷勤了许多:常言道,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我们主家是老来得子,才有这么一个幺儿,说心肝宝贝那是半点不为过啊,根本就不愿意让他离家,可这孩子天生是个犟种,一心一意就是要修仙瞟了一眼陆轻舟的脸色,管事笑道:我们主家别无他求,只想找个明白人瞧上一眼,看看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这块料,若真是这块料,合该让他出去闯荡一番,若不是这块料,也就收了心了,在家孝顺爹娘。
见陆轻舟不语,管事重重一叹:可惜这小半年,我们主家寻了不少人来给掌眼,都是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没一个靠谱的!
管事忽然扬声,令陆轻舟收回视线,看向他道:你们怎知那些人都是江湖术士?
管事将茶壶递给一旁的仆妇,又将声音压低了些说:不瞒诸位,我们这十里之外,有个地方叫狐仙堡,说是狐仙,其实是只狐妖,也就前五六年吧,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来就占了好大一片地,建了府,自封仙,仗着会妖术,横行霸道的厉害。
世间的妖,但凡幻化成形,通了人性,无不想着修成正果,好歹能做个地仙,因此大多刻苦修炼,极少有走歪门邪道的,倘若是走了歪门邪道,一朝成了妖魔,那倒是比寻常邪魔还难对付。
是以听了管事所言,陆轻舟微微正色了:狐妖?
没错,狐妖!管事说书似的道:诸位当她那仙府是怎么建的,当她素日骄奢淫逸的钱财都是哪来的,还不都是靠妖术奴役百姓吗。
钟知意眉心一蹙道:府衙呢?不管吗?
诸位有所不知,这就是那狐妖的利害之处,通常出了这种事,告到府衙,府衙是不是会派玄官来?见钟知意颔首,管事摇头苦叹道:只恨那狐妖术法高强,连玄官也受了她的蛊惑,回到府衙,再无音信,这件事竟不了了之了,而那个将狐妖告到官府的百姓,在这之后好端端的生了一场大病,愣是在床上躺了三年如此一来,我们哪还敢再声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受那狐妖的欺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