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误,纯属失误。
顾劳斯十分不好意思,掏出手帕捂住那血痕,装作无事发生,“对不住了大哥,今天这饼我一定得请,不请良心不安,你不去就是不给兄弟我面子!”
很好,对象立马处成兄弟。
谢昭气笑了。
可背上的重量轻到,他连一句佯装的呵斥都说不出口。
“真的没有哪里不适?”
顾悄摇头,老老实实趴好,“其实这身体没你想得那么弱。”
他一向要强,从不肯将短板示人,现在却磕磕绊绊学着剖开软.肉。
“一开始是真遭不住。一睁眼成了个又病又弱的小屁孩,瘫在床上跟废人一样。我从没那么无力过,连提笔都艰难,写不了几个字,一双眼睛就自作主张哭哭啼啼……我那时想,这还真不如死了。”
谢昭呼吸一滞。
顾悄并不擅长示弱,“但我现在适应得很好,请你吃个饼绝对没问题。”
他将下巴压在谢昭肩头,语气里带上一丝揶揄,“倒是谢大人,写酸诗的时候同我诉相思,真见面吃个饼还一再拿看病推诿,实在虚得很。”
顾劳斯撩汉虽然不行,劝酒塞饭真的所向披靡。
一顿饼从兄弟情谊上升到男人尊严,不吃怎么行?
谢大人妥协了。
天空飘起细雪,顾悄接过林茵送来的油纸伞,为两人撑起一小方天地。
“学长?”等千户退下,他才轻轻喊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谢昭清浅的呼吸。
“你来这里很久了吧。”
顾悄攥紧伞柄,“我们,还能回去吗?”
谢昭听懂了。
他脚下一顿,却还在妄图蒙混,“回去?不吃饼了?”
顾悄苦笑着锤他一下,“谢景行,你知道我的意思。”
“刚刚我骗了你。其实,我一点都不适应这羸弱的身体,更不适应这危机四伏的时代。”
上辈子从没想过服软的顾悄,第一次尝试在谢景行面前露怯。
“或许你没出现之前,我还有勇气与世界为敌,可你出现了,我就一点也不想站在你的对立面。”
“学长,我演不动了。”
“这剧本太难,我根本接不住你的戏。”
这句话,才是他心底最深的软弱。
上辈子,谢景行医院里的那句决裂,叫他溃不成军,这额外捡来的一辈子,他不想再回味当时的痛苦,哪怕打着为他好的旗帜。
“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试着在一起?”
顾悄轻轻揭开牙印上的帕子,低头在微微凝固的血色处落下一吻。
有腥甜的味道在舌尖泛开,顾悄本能地蹙眉。
他轻轻道,“学长,如果我的尖刺有伤害到你,我愿意尝试收起它们。”
“所以,如果你的坚壁伤害到我,可不可以也请你,尝试着对我坦诚一点?”
他将脸颊深深埋进谢昭颈侧,“我真的很想再见一见,坚壁之后柔软的学长。”
雨雪簌簌,一粒粒雪子击打着伞面。
天地间只剩霹雳巴拉的碎响,和胸腔一声沉过一声的撞击。
谢景行心脏阵阵缩紧,再开口嗓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悄悄,我们回不去那边了。”
在大佬看不到的地方,顾悄终于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原来哀兵之策,才是谢景行的命门。
可笑着笑着乐极生悲,泪腺牵动,沙眼又不争气飙出一把泪来。
那腥咸液体染上寒意,滑进谢大人领口,蜿蜒下一路冰凉,少许落在伤口,带起一片辛辣火烧。
不一会,谢大人脖子就红了一片。
顾劳斯心虚不已,默念:不碍事不碍事,淡盐水消毒。
可怜谢大人,并不知道他在背上捣腾些什么。
还在老老实实坦白从宽。
“顾家三公子进了你的身体,含混着过完了一生。直到死前,才肯说出来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