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蕴换回了自己的衣裙,这衣裙倒是簇新的,显然不是三年不曾穿过的旧衣裳了,身边的嬷嬷给她梳发,低声同她说着话。
“小姐走了之后,每一年夫人都会找人来给小姐制衣,四季的衣裳都是不少的,就等着小姐回来了。”
宋知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只觉得陌生,这三年的时光,西北的风沙日夜不停,好似是将她吹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西北有那样广袤的大漠,有在天际翱翔的雄鹰,在那里,她不是宋知蕴,她是宋至,至情至性的至。
但回京之后,她是宋知蕴,是宋家还没嫁出去的老姑娘,是因着如今兄长凯旋,即将升官的东风,而能择良婿出嫁的宋知蕴。
宋知蕴便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这三年的时间,已算是她窃来的了。
姜芜端起茶杯,听着那边宋府的家宴,看着桌子上,自己的猜想,该怎么说呢?她大概也是小说看多了,而在小说之中,为了挑起读者的情绪,总是将人性的恶展现的淋漓尽致。
其实,纯粹的恶人和纯粹的好人,在这世上是一样少的,大部分的人都属于小善小恶,那才是人性的平衡。
所以,姜芜的这些猜测,倒是恶念居多了。
宋知蕴是自己跟着兄长偷跑出去的,她爹娘发现的时候,便是再气急败坏,也束手无策,他们家这个女儿,本就是个最倔强不过的性子,如今她要去,谁能拦得住她?
更何况,宋家五个儿女,宋知蕴是第二个,各种因素堆叠在一处,便总是忽视的多一些,他们自然也难免有些愧疚。
三年前,竟然就那般应允了宋知蕴的离去,甚至让整个宋家都在给她打掩护。
“二姐啊。”宋知蕴的弟弟妹妹看着她,一副非常为难的模样,“这段时日,都是我们伪装成你的模样出门去的,你要是再走了,我们可真的装不下去了。”
三个月不出现,那还能说是病了,但三年不出现,盯着的人心中必然生疑,所以,宋家的三少爷想出个损招,寻个和他二姐体型相似的女子,素日出门的时候将面纱带上,虽稍稍突兀了些,但总不会有人盯着不放。
谁知,他爹娘觉得外人不可靠,而家中,三年前的时候,弟弟妹妹还不曾长成,他便被爹娘选中了,天知道,这三年他是如何过来的,甚至连心悦的姑娘都不敢多说几句话,生怕自己翘个兰花指出来。
宋知蕴抿了抿唇,看着自己的弟妹,她真的,给家里人惹了很多麻烦。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宋知蕴的大哥,宋既安闻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如今最听不得宋知蕴这样说,要说辛苦,谁能有宋知蕴辛苦呢?“你知道不知道,你二姐这三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
“大哥,我没事,我是给家里添了很多麻烦。”
宋知蕴低头,低声说着,带着些歉疚。
宋知蕴的父亲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女儿,“如今,可明白了?”
他女儿经历过什么,他是知道的,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无奈,却也松了一口气。
有些事,认清了也是好事,总比一辈子都耿耿于怀的好。
“这世上,不需要一个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