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笑了笑,语气温和:“殿下不必忧心奴婢,奴婢无碍。倒是殿下,眼下已经快子时,从明日起,就要食寒食,殿下可别太累着自己。”
看着已经渐渐长成一个小大人的太子殿下,羽衣眼底不由露出了几分怀念。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殿下的眉眼跟她们家娘娘越发相似。
但娘娘脾气温和,模样看起来总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殿下年岁虽小,却在出生后不久被册封为太子,倒是有一股奶气的威严,那跟娘娘颇为相似的眉眼,也多了几分幼稚的冷峻。
原本当年她是存了死意要去找蓬莱宫的人拼个你死我活的,但没想到,皇上出现在了坤宁宫。
而让羽衣惊讶的是,皇上那一身铠甲,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不可能是从蓬莱宫赶来。一身风尘仆仆,眼底还浸着血丝,分明是长途跋涉,披星戴月奔波不停。
最终她也没能去蓬莱宫找宸妃要个说法,皇上将小皇子交给了她跟烟霞,而蓬莱宫那位,是皇上亲自过去。
羽衣到现在也没想明白,当初皇上不在宫中,那一直陪着宸妃在蓬莱宫的“皇上”又是谁?
因为太子,羽衣跟烟霞也不敢跟随先皇后而去。万一日后皇上要娶继后,她们家殿下在宫中岂不是连个能庇佑他的人都没有了吗?只有她们这些从前就是先皇后的人,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最为稳妥。
如今,羽衣跟烟霞俨然是太子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两位姑姑,太子从东宫搬来太子府,羽衣便跟了过来,烟霞则是留守在东宫,打理一切事务。
李砚听见寒食两个字的时候,小表情一下变得严肃了很多。
“孤知道了。”李砚抿了抿唇,国子监那边的老师们是要教到除夕夜才会结束课程,他原本应该在太子府住到除夕夜的时候再回宫里。但一想到接下来的十天时间里,宫里会发生什么,他抬头道:“明日就回宫吧,一切照旧。”
羽衣听见这话,并不觉得意外。
“奴婢会安排好一切,殿下快些歇息了吧。”
元日前十日,虽然被靖安帝规定了要食寒食,但是在民间,不乏有人偷偷生火。
寒食节也就一日,一般人哪里能顿顿是吃寒食?
只要不是太过分宴请宾客,就连京兆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令宜当然更不可能遵循这莫名其妙的要求,虽然说这段时间不能宴请宾客,但可没有说不能修缮屋子,趁着这十日时间,明令宜找了坊内的工匠,将前面的铺子重新抹了墙面修补了一番,然后又将原本的书架拿去卖了几十文钱,将这钱当做工钱付给了工匠,再搭上了两碗麻酱面。
工匠姓章,在怀德坊里住了几十年,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章奇原本没想过一碗面条有什么好吃的,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们这些人做的像是抹墙面的小活儿,主人家包饭可没有一定要摆上大鱼大肉。何况,现在这日子有些特殊,就算是明令宜敢摆出来,他也不一定敢吃。
但当吃了第一口这看起来有些黏糊糊的没见过的面条后,章奇的眼睛就瞪圆了。
“敢问明娘子,这是什么面?味道好特别!”章奇看着还在检查边柜的明令宜,忍不住问。
明令宜还没有回答,正在清扫铺面的小春已经回头颇为自豪道:“这面的名字叫麻酱面,是我家小姐的独门秘方!”
明令宜背着对小春,一听见这话,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她回头状似警告一般喊道:“小春。”
小春嘿嘿地冲着明令宜讨好一笑,但她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她说的就是实话嘛!外面的人可没有她家小姐这般本事,可不就是独门秘方?
明令宜没管一个小丫头在想什么,她笑着冲着章奇道:“章大哥要是喜欢的话,回头过年后,我们食肆开张,章大哥带着嫂子一块儿过来尝尝。”
章奇惊讶,“你要开食肆?”
明令宜颔首。
章奇先前也没多打量过明令宜,毕竟后者是个年轻的小娘子,他又不是什么登徒子,哪里能盯着人家瞧?但就算是没多打量,章奇也看得出来这位明家的女娘不像是做活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