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深夜被传召,佟国维还是害怕了。
室内温暖,和在外面走了一路带上的寒气相激,佟国维狠狠一抖,打千行礼:“奴才叩见万岁爷。”
却许久听不见叫起的声音。
书纸被翻过的娑娑声在头顶响起,很闲适,似乎皇上一点都不为废太子的事没人当替罪羊而着急。
佟国维到底是上了年纪,这么着保持一会儿姿势就觉得胳膊膝盖的关节都锈掉了似的僵硬。
又翻过去一页,才听见说:“舅舅来了。”
佟国维:“臣有罪。”
康熙嗯了声:“舅舅知道就好。朕还以为,舅舅一进门就又将朕一军,是打定主意要以死留青史,好给朕留下一个独断专行刻薄寡恩的名声呢。”
佟国维:你不是吗?
佟国维双膝都跪在了地上,叩头道:“臣不敢。”
康熙把书放到手边,让梁九功给赐座。
梁九功搬来凳子,搀扶着佟国维起身坐下,感觉到他手臂上的颤抖感,心里笑了声,都怕成这个样子了,不知道还硬气什么?
难道是觉得去传口谕的十五爷好欺负?
康熙说道:“舅舅知道天上为什么有云,雨滴又是如何形成落下的吗?太阳为何东升西落,咱们这个世界究竟是天圆地方还是天地皆圆?太阳距离我们有多远,太阴之上可真有广寒?”
佟国维这才是屁股刚挨到凳子,就听见皇帝大外甥这么一席让人摸不知道头脑的话,感觉跟行走在伸手不见无知的黑暗中突然一脚踩空了似的。
“臣不知。”
年纪大的人,回话都颤颤巍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