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殷家村。
浓稠污浊的黑色瘴气如同天幕死死的笼罩着村落,甚至已蔓延至周边山林。进村的路上目光所及,草木尽皆枯死,腐败的气息混合着瘴气腥臭无比,令人作呕。
篱婧掐了闭气诀,但她修为太低,瘴气又过于浓厚,勉强抵御半刻便被熏的喘不过气,渐渐的开始四肢乏力,头脑昏沉。
她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玲珑袋,想取一颗“明心丹”缓解不适,却被阻止了。
“别动。”祈泽低沉的声音响起,同时,微凉的食指轻轻点上她的眉心。一道微弱的紫色幽光一闪而逝,篱婧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直透灵台,方才的昏沉的感瞬间消散大半,神智也清明了起来。
祈泽收回手,眉头却微微蹙起,略带着些不解:“听说青丘的赤狐,在资质上已属上乘,你如今也有十万岁了,修为怎如此低微?连这等瘴气都抵御不了。”
篱婧被问道短处,面色微红,“我可能是个例外吧!自小修行进度就极为缓慢,同修每每进阶时,我总被卡住,后来差距就越来越大了,姑姑她也仅善医道,于一途能帮我的,就是炼制丹药,辅助一下,作用实在有限。
解释完自己的事,篱婧想到霏霏曾说过,魔尊今年也正好十万岁,年纪轻轻修为却极为高深,于是语带钦羡的道:“我有天资,人却愚钝,不及尊上,听闻尊上三万岁时便修为便以证道神君,可谓天纵奇才,我哪里比得上呢!”
祈泽未置可否,一旁性子耿直的屠辛却忍不住插嘴道:“夫人这话说的,像我们尊上这身修为是天上掉下来的似的!他年少时吃的那些苦……”话未说完,便被胥临一声低咳打断:“屠辛!”
屠辛猛地住口,惊觉自己失言,懊恼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再言语。
虽只寥寥数语,篱婧却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内情。
他三万岁时证道神君,也是三万岁时接掌了魔族,三万岁啊……还是个孩子,为此,他付出的代价绝非外人所能想象。
本想拍个马屁,没想到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篱婧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并无挖苦之意。
“到了。”话还未出口,胥临出声提醒。
殷家村的村口已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村子如众人预料的一般,死气沉沉,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一片死寂中突兀的伫立着一位白衣少年。
少年身姿挺拔,穿着一袭不染纤尘的月白云纹锦袍,华贵却不张扬,腰间束着一条白玉带,更衬得他清贵出尘。
此刻他正背对着众人,似乎在观察村内情形。
四人行至近前,脚步声惊动了他。少年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极为清俊的面容,眉目如画,肤色白皙,一双点漆般的眸子沉静温和,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息。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祈泽身上,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声音清朗:
“在下御羽霄枢,天君之孙。奉天君之命,特来此协助魔尊调查殷家村祸事。”
听到是天孙,屠辛和胥临连忙行礼,篱婧也打算行礼,却被一旁的祈泽抬手揽下。
御羽霄枢看到祈泽动作,也不生气,温和的笑了笑:“想必这位便是尊上新娶的夫人了,夫人不必多礼,您与神君是夫妻,本殿理当尊敬。”
篱婧懵懂的点了点头,她不太理解,如今三界不是天君最大吗?他的孙子还需给他人行礼?祈泽他到底处在一个什么地位啊?
她悄悄撇了一眼身旁的屠辛,悄声询问道:“天孙殿下对谁都这么客气啊?”
屠辛嗤之以鼻的道:“咱们尊上是神尊,魔神也是神,天孙如今不过神君境界。”
篱婧了然的点头,原来是实力压制啊。
窃窃私语的人话一个字都没逃过祈泽的耳朵,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语气淡淡的道:“天孙殿下亦不必多礼,既是奉天君之命前来协助的,姑且算作同僚吧。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