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的好,这个杏花好,这个水葫芦也活灵活现。”
脸粉扑扑的著名工笔画画家叶光华捏着5毛一本的小学生单行簿,看着绿色印刷线之间栩栩如生颇具力量感的植物,不知不觉看出了神。
半晌,老头两指捻了把眼角,感慨道:“哎,我说,你家公子对大自然是有感情在里面的,不能像我带的研究生做劳什子商业插画师,钱是给的多,越画笔越钝。贵公子这个天份,应该是纯粹的艺术家才对。”
“刚好你也有钱供他,把孩儿送我这学画吧!”老头语间不知想起哪位故人还有些哽咽,引得章纪昭侧目。
老头却也正好看过来,两人对视。
章纪昭少年人的脸,遗传父母得了肤白貌美的好基因,不仅秀美可言,秀这个字太纤细,与他纯粹挨不上边。小孩四肢匀亭没几两肉,气质也有些阴沉怪异,挡脸的黑色额发,唇边痣衬得人诡艳,大夏天穿长袖长裤却没发汗,活像一株水生植物,抑或是…水鬼。
“老章你怎么养的小孩,小孩怎么蔫蔫的,没有一点精气神。”叶光华压着小嗓,有些浮夸地大喊。
叶老有怜惜才情的秉性,兼备真正父亲的责任感,这话是发自内心全不作假,“你们是不是素食主义,我家一天三顿全肉宴,送我这儿,包给你喂得白白胖胖。”
“你们艺术家不都这样吗?他要活泼开朗还能画那么好?”章父脱口而出,无心之言却让叶光华双手抱臂面露不悦。
章父也意识到自己出言不逊,又说:“送你那儿只能学画,画不出名人不就废了吗?我只是今天翻看他的本子发现他在搞这些东西,看着还行才问问你,有那么厉害吗?”
叶光华继续皱眉看他,也有点生气了:“我会骗你?要是他画得跟他这个年纪的人一样,我稀罕开车过几个大区来问候你?咱俩也不熟,我闲的来你家奉承你哄你开心?”
叶光华多厉害?起码章父不敢在他面前拿乔,章父评上院士之前叶老早已名声大噪很多年。
章父本来与叶老只是萍水相逢的终端好友,没成想自己发去儿子的一幅画却会让叶老千里迢迢跑一趟,快八十的人了。
章父一面觉得自豪,自己能随意差遣叶老,有种烽火戏天子的小人得志感,一面内心又有些不舒服,不知作何解释才好,或许是自己的儿子应该遗传科研天赋而非艺术天赋,再就是,他自己半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章纪昭果真是他的种吗?
见他不给个痛快,叶老又提议:“看你小孩怎么说,他的人生他做主,你们家长为他做好后勤成了,他跟着我绝不会泯然众人,这个我好做保证。”
叶老弯腰做老顽童状和章纪昭表演了个斗鸡眼,诙谐地笑了笑,和蔼道:“章小朋友,和我回去学画怎么样?我家有一个巨大的池塘和一大片田,你可以养所有你想要的,花啊草啊树啊的。”
章父在旁面色不虞,叶光华也不稀得管他死活,手拢在章纪昭耳边说:“还不用写作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