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平应该懂得世界上绝大数真理,明晓所有问题的答案。这是弗朗西斯对他的要求,他们期盼他过分早熟,因为他们在他的基因上付出诸多努力,没有人容许他哪怕一次受挫,但他无法像他们所盼望的一样全知全能,他仍旧对很多真理和问题一知半解。
所以他被迫且永远在陆地上寻求答案,这片陆地大得宛如沙漠,门那边是绿洲吗?
【异种自重,请不要找借口误入安全屋领地,违者告发】
余光瞥见纸盒牌上失真的沉水语,耳畔仿佛掠过地狱所罗门七十二魔神的惊啸。
异种们将空间挤撞得摩擦生热,一时间,恍若烈火焚烧不停的炼狱再现人间,它们在地狱的焦土和灰烬中延伸利爪,最快的那个已经摸到他的脖颈,长指甲扣钻进他的血肉。
灵魂血管破裂,血向外井喷式迸溅,肉体承载不了灵魂血液的重量,最终灵肉合一,伤口蓦地实体化,男人脖颈上瞬间生出狭长深深的划痕。
血在下沉。
解平薄唇抿紧,脖颈麻痒和疼痛齐头并进。
他做了痛觉剥离仍痛不欲生,那是全然的精神上的折磨,仿佛脖颈处被人打出一关窍,再当作羊骨髓嗦,嗦得好像血管喉管都要被它一条一条地剥出来,但他依然保持镇定,躯干核心力量绷硬,紧搂章纪昭侧身打滚翻进铁网栏内,沾了土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终滚停,尘埃落地。
门的那边是绿洲吗?
不好定义,但的确是安全屋。
脖颈上第二道来自灵魂深处的压迫感消退,这道门果然是异种和人类栖息地的分界线。
没有露出任何幸存的笑容,解平平淡回首,紫罗兰色的眼眸隔着一道门户大开的脆弱网栏和无数异种对视,他的修颈仍然一如既往挺劲,拥有漂亮倔强的线条,只是有汩汩的鲜血流淌下来,令他浑身焕发出命运交响曲般激烈又淡漠的神性美。
在这一刻,他身上属于神官阿格内特的那部分挣扎着从尘封已久的躯壳奋力爬出来,轻蔑所有闯入他的生存领地还妄图驱逐他的蒙昧者。
异种们侵入铁栅门,腐蚀、污染这碍眼的边界,贪婪,却踟蹰不前。
它们的六维视角能清晰看见面前这个人类的灵魂——实打实的纯净,绝对的饕餮盛宴。
然而,浓雾中的猎食者同样在监视它们的一言一行,倘若真的打破优人制定的规则,今日谁是盘中餐可不好说。
怪物们操着浑浊的嗓音讨论起来:[一顿饱和顿顿饱还用选吗?]
[断头饭再丰盛我也没兴趣吃。]
只闻嘭地巨响,庞然大物们先后在空中爆裂成多色汽化物质,先前还折磨得他们要死要活的怪物们这会儿连影子都捕捉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