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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奇花曳衣(1 / 2)

冰冷的暗河咆哮奔腾,裹挟着森森寒气,墨蓝色的水浪撞击着黝黑的岩壁,溅起碎玉般的冰冷水花。水雾弥漫,将星河藤蔓流淌的柔光晕染得朦胧而梦幻。

欧卫小小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湿滑冰冷的碎石河滩边缘,艰难地挪动着。嫩黄小袄被之前的银霜和挣扎弄得皱巴巴、脏兮兮,还裂开了几道口子,露出底下同样沾满泥污的里衣。小屁股和后背的疼痛虽然被玄龙印记最后残余的暖流和体内那股奇异的生机缓解了一些,但每走一步,牵扯之下还是传来阵阵闷痛,让他小脸时不时皱成一团。

“呜…脚脚…痛痛…”他委屈地嘟囔着,纯净的大眼睛里蓄着一点生理性的水汽。他努力不去想手腕上那个新出现的、凉凉的“冰冰花花”印记(玄龙称之为“冰魄魂印”),也不去想阴影里那座会打超级臭饱嗝的“大石石山丘”(磐山岩魈),满脑子只想着玄龙最后急切催促的“找水水”、“回家”。

“水水…大大的水水…在哪里呀?”他抬起小脑袋,望向奔腾咆哮的暗河,墨蓝色的河水在星屑光芒下泛着幽暗的光泽,水汽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这水看起来又深又急,一点也不像他平时在潭边玩耍时看到的清澈溪流。

“幼尊…沿河…上行…”手腕上,暗金龙纹印记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玄龙残念的意念带着深深的疲惫传来,比之前更加微弱断续,“…寒潭…入口…暗河…源头…感应…微弱…需…尽快…”它残存的力量几乎耗尽,连清晰指引都变得困难,只能模糊感应到寒潭方向与这暗河上游有所关联。

“哦…往…往上走…”欧卫懵懂地点点小脑袋,忍着疼痛,努力迈开小短腿,踩着湿滑硌脚的碎石,逆着水流的方向,摇摇晃晃地向上游走去。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溶洞、咆哮的暗河和流淌的星屑光芒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与孤单。

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河滩渐渐变得狭窄。前方,黝黑的洞壁以一种奇异的弧度向内凹陷,形成了一片相对开阔、远离水浪冲击的“小湾”。更令人惊奇的是,这片小湾的地面上,不再是冰冷单调的碎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浅紫色苔藓!

这苔藓如同最柔软的天鹅绒地毯,铺满了整个小湾,一直延伸到洞壁根部。苔藓表面,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紫色光点缓缓沉浮、明灭,将这片小小的天地渲染得如梦似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甜的、如同雨后紫罗兰般的奇异幽香。

“哇!”欧卫纯净的大眼睛瞬间被这片瑰丽的紫色“地毯”吸引!所有的疼痛和疲惫似乎都被这梦幻般的景象和好闻的香气驱散了大半。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光光…紫色的!香香的!”

他几乎是本能地加快了脚步,摇摇晃晃地冲进了这片浅紫色的苔藓地。小脚丫踩上去,软绵绵、凉丝丝,舒服极了!远比冰冷的碎石滩好上千万倍!

“软软!凉凉!好舒服!”小家伙开心地咧开小嘴,露出几颗小米牙,之前的委屈一扫而空。他忍不住在厚厚的苔藓上蹦跳了几下,虽然牵扯到伤处让他小脸又皱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新奇和舒适感淹没。

他好奇地蹲下身,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散发着荧光的紫色苔藓。触感细腻柔软,带着微微的凉意。指尖拂过,那些沉浮的光点如同受惊的小精灵,轻盈地散开,又在不远处重新聚拢。

“光光…会跑!”欧卫觉得有趣极了,咯咯地笑了起来,纯净的笑声在溶洞中显得格外清脆悦耳。他伸出两只小手,在苔藓上轻轻拍打,追逐着那些流动的紫色光点,玩得不亦乐乎。

手腕上,暗金龙纹印记的光芒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玄龙残念似乎也被这难得的安宁景象和幼尊的笑声稍稍抚慰,疲惫的意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紫荧地衣…倒是…罕有的…安神之物…幼尊…可稍作…歇息…”

得到“允许”,欧卫玩得更起劲了。他像只撒欢的小兽,在柔软的紫色苔藓上滚来滚去,嫩黄的小袄很快沾满了紫色的荧光粉末,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紫晕里。他滚到小湾的最深处,靠近黝黑的洞壁。

洞壁根部,紧贴着厚厚的紫荧地衣,生长着一丛形态奇特的植物。

这丛植物约莫半人高,枝干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如同羊脂白玉般的质地,却又隐隐透着青色的脉络。枝干并非笔直向上,而是以一种极其优美流畅的弧度,如同舞者舒展的手臂,向四周蜿蜒伸展。枝头没有叶片,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朵碗口大小、含苞待放的花蕾。

这些花蕾才是真正的奇观!

每一朵花蕾都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如同最纯净的水晶雕琢而成。花苞紧紧闭合,却无法完全掩盖内部流淌的、变幻莫测的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的流光在花苞内部缓缓旋转、交融、明灭,仿佛将天地间所有的霞光都浓缩在了这小小的苞衣之中!一股比紫荧地衣更加馥郁、更加沁人心脾、仿佛能洗涤灵魂的异香,正是从这些水晶般的七彩花苞中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小湾。

“花花!”欧卫立刻被这从未见过的、会发光还会变颜色的神奇花苞吸引住了!他停止了滚动,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丛白玉枝干前,纯净的大眼睛里满是惊叹和好奇,小嘴微张,几乎能塞进一颗小果子。“…亮亮的!好多颜色!香香的!”

他忍不住伸出小手,想要去触碰那离他最近的一朵、内部流淌着宝石般蓝色光芒的花苞。

“幼尊!莫动!”玄龙残念的意念陡然变得紧张,带着一丝惊疑,“…此花…气息…古怪…似蕴…大造化…亦藏…莫测凶险…”

然而,玄龙的警告终究慢了一拍。

欧卫胖乎乎的手指,带着孩童纯粹的好奇与喜爱,已经轻轻触碰到了那冰凉的、半透明的七彩花苞表面。

嗡……

就在指尖触及花苞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朵被触碰的、流转着蓝色光芒的花苞,如同沉睡的美人被惊醒,猛地一颤!紧接着,整丛白玉般的枝干仿佛活了过来!所有枝头含苞待放的七彩花蕾,在同一时间齐齐绽放!

没有声音,却仿佛有无形的仙乐奏响!

七彩霞光瞬间喷薄而出!赤红如朝阳初升,橙黄如金乌坠地,碧绿如春水凝波,靛青如深海玄玉,湛蓝如晴空万里,幽紫如暮色降临…七种纯粹到极致的光芒交织、旋转,将整个小湾映照得光怪陆离,宛如仙境降临!那馥郁到极致的异香更是浓烈了数倍,几乎化为实质,吸入一口,便觉神清气爽,通体舒坦,连欧卫身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哇——!”欧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美到惊心动魄的绽放彻底震撼了!他纯净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完全忘记了玄龙的警告,只剩下最纯粹的、被美丽俘获的惊叹。

然而,这极致的美景之下,潜藏着玄龙所感知的“莫测凶险”。

只见那些完全绽放的花朵,形态更是奇异!它们的花瓣并非寻常的柔软,而是呈现出一种水晶般的锐利质感,边缘流转着七彩霞光,锋锐之气隐现!花蕊中心,并非柔软的蕊柱,而是一团不断旋转、压缩的、只有米粒大小的七彩光核!光核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仿佛只要轻轻一触,便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更诡异的是,在花朵绽放的同时,那丛白玉枝干靠近地面的根部,几条原本缠绕在根须上、毫不起眼的墨绿色藤蔓,如同苏醒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迅疾无比地沿着地面蔓延开来!它们的顶端并非叶片,而是几片边缘带着细密锯齿、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小爪子”!

其中一条藤蔓,闪电般缠向了欧卫刚刚触碰花苞的那只手腕!另外几条则如同灵蛇,悄无声息地探向他踩在紫荧地衣上的小脚丫!

“小心!”玄龙残念的意念如惊雷炸响!

欧卫还沉浸在七彩霞光的震撼中,对脚下的危机毫无所觉。眼看那带着锯齿“小爪子”的藤蔓就要缠上他的脚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欧卫左手手腕上,那枚布满细微裂纹的幽暗针尖印记,仿佛被那七彩光核中蕴含的纯粹能量所刺激,再次爆发出强烈的幽光!一股冰冷、贪婪、带着绝对吞噬意志的无形吸力猛地扩散开来!目标直指那丛奇花的花蕊中心、那旋转压缩的七彩光核!

这突如其来的、充满侵略性的吞噬之力,瞬间激怒了这丛奇异的植物!

嘶嘶——!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响起!

所有绽放的七彩花朵猛地转向!花瓣上流转的霞光骤然变得刺目欲目,边缘的锋锐之气暴涨!花蕊中心那米粒大小的七彩光核旋转速度瞬间飙升,散发出更加狂暴、更加危险的能量波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喷射而出!

而那几条即将缠上欧卫的墨绿色藤蔓,也如同受到了惊吓或某种指令,猛地缩了回去!锯齿“小爪子”紧紧扣住白玉枝干,藤蔓绷直,如同蓄势待发的毒箭,尖端死死“锁定”了欧卫身上那幽暗印记的位置!一股冰冷、充满敌意和守护意味的意念波动,从整株植物上弥漫开来!

吞噬之力与七彩光核的狂暴能量在无形的层面狠狠碰撞!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小湾!紫荧地衣上的光点疯狂乱窜,如同受惊的鱼群!空气仿佛凝固!

“呜…”欧卫终于从霞光的震撼中惊醒,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压力吓得小脸发白,纯净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小脚丫却被厚厚的紫荧地衣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小小的身体向后仰倒!

噗通!

他重重地摔倒在柔软的紫色苔藓上,虽然不疼,但摔得七荤八素,小脑袋晕乎乎的。

“幼尊!”玄龙残念惊怒交加,它感知到那奇花蕴含的能量极其古老精纯,甚至可能牵扯到某种它都感到忌惮的存在!那幽暗印记的贪婪举动,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就在欧卫摔倒、幽暗印记的吞噬之力与七彩光核狂暴能量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时——

摔懵了的欧卫,小手下意识地撑在身侧的紫荧地衣上,想要爬起来。他那双纯净的、带着惊恐和茫然的大眼睛,恰好对上了离他最近的一朵绽放的、花蕊中旋转着赤红霞光的花。

那赤红的光芒,温暖、炽烈,如同冬日里最暖和的被窝,又像他偷偷藏起来舍不得吃的、最甜的山楂糖球的颜色。

“红红的…糖糖…”小家伙被那温暖的颜色吸引,忘记了恐惧,小嘴无意识地呢喃着,甚至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小脸上露出一丝纯粹的、对“美味”的渴望。

这纯粹到极致的童真目光和那声无意识的“糖糖”,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

那朵被他“盯”着的、花蕊中赤霞流转的奇花,猛地一颤!花蕊中心那狂暴旋转的赤红光核,旋转速度竟然…诡异地…减缓了一丝!花瓣边缘那刺目的锋锐霞光,也仿佛柔和了那么一点点?一股极其细微的、带着困惑的意念波动,从花朵中传递出来。

紧接着,旁边一朵花蕊中流淌着碧绿霞光的花朵,似乎也被这声“糖糖”吸引(或者说是被同伴的异常反应带动),花瓣微微转向欧卫的方向。碧绿的光芒,充满了生机,像极了后山他最熟悉的青草颜色。

“绿绿的…草草…”欧卫的目光又被这生机勃勃的绿色吸引,小手指了指,继续他的“命名”游戏。

碧绿花朵也轻轻一颤,光核旋转微滞。

如同连锁反应!

“黄黄的…饼饼!”(花蕊橙黄)

“蓝蓝的…水水!”(花蕊湛蓝)

“紫紫的…果果!”(花蕊幽紫)

欧卫纯净的目光扫过一朵朵绽放的七彩奇花,用他三岁孩童有限的认知和最直白的感受,给每一种颜色的光芒都找到了一个他心目中对应的“好吃”或“好玩”的东西!奶声奶气的命名声在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又…奇异地和谐。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欧卫那一声声充满童趣的“命名”,那丛白玉枝干上所有绽放的七彩奇花,花蕊中心狂暴旋转的光核,旋转速度竟然都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花瓣边缘流转的刺目霞光也收敛了许多,重新变得柔和瑰丽。那股弥漫的、冰冷敌意的守护意念,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挣扎,最终…竟然缓缓沉淀,化作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复杂的…困惑?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那几条绷直如箭、锯齿“小爪子”蓄势待发的墨绿色藤蔓,也缓缓松弛下来,如同失去了目标的毒蛇,软软地垂落在白玉枝干和紫荧地衣上,甚至无意识地轻轻摆动着尖端。

吞噬与对抗的压力骤然减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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