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不懂规矩别瞎说!”
陈老太没好气地瞪了陈瑶一眼,手下动作却没停,利落地将坟包周围的枯枝杂草清理得干干净净,又将带来的几样贡品摆在坟前。
不是他们不刻碑,而是他们这里有规矩,得等夫妻俩都过身了,才能合葬立碑。
当然这立碑修坟,也得看子孙后辈有没有那份心意和余钱。
只有子女手里有余钱或者发迹了,才会想着重新修祖坟刻碑。
自家公爹、婆婆的石碑还是陈勇考上进士后,自家老头子找人做的。
“就是不懂才要问清楚嘛!”陈瑶有点不服气地反驳,“我只要在陈家村就跟着阿奶来磕头,总得知道跪的是哪位先人吧?”
村里别家清明上坟,都是家里的男人带着男孩们去。
就她家特别,每年阿奶都要单独领着她来一趟。
“咋?让你磕几个头还委屈你了?”陈老太说不过孙女,干脆摆出长辈的架势。
陈瑶瘪瘪嘴,“不委屈不委屈,阿奶总不会坑我。”
还是老规矩,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磕完头,照例又被阿奶打发到一边等着去了。
陈老太这才蹲下身,一边慢慢烧着纸钱,一边絮絮叨叨地对着坟头低声说着话,仿佛里面的人真能听见似的。
纸钱烧尽,她拿起带来的小铁锹,仔细地将灰烬掩埋好,拍了拍身上的灰烬,这才提着空篮子,招呼陈瑶一起回家。
转眼一个月过去,陈家的新房终于落成了。
青砖灰瓦,看着就敞亮。
新宅分东西两院,中间有道小门相通。
陈老头盘算得好:这样陈勇回来探亲,就住在西院。
要是想两家各过各的,也容易,在外墙另开个门,再把中间这小门一封,就是两户独立的人家了。
为此,陈老头特意让陈前给陈勇写了一封信。
陈勇回信说房子空着不好,陈老太便做主,让陈前和陈进兄弟俩搬进了西院的厢房。至于陈瑶,自然被安排在了东院厢房里。
陈瑶欢喜地扑在自己崭新的大床上,滚了好几圈,才摊开手脚,望着屋顶的房梁发呆。
就在这时,“刺啦刺啦”的抓门声伴随着“呜呜”的低吼声传了进来。
“小白?怎么了?”陈瑶跳下床打开房门。
只见自家那只半大的小白狗见门打开,立刻扭头去推它那个用柳条编的狗窝。
推了两下,见陈瑶只是站着看,没别的动作,它又焦急地朝她叫唤了两声。
“嗯?”陈瑶抱着手臂,看它表演,“怎么,你想住到我屋里来?”
这可是她的新屋,她打心眼里不想跟谁分享,哪怕是一只狗也不行。想到这里,
陈瑶弯腰提起小白的狗窝,转身就往屋后的牲口棚走。
刚把狗窝放下,裤腿就被小白咬住了,还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小眼神巴巴地望着她。
陈瑶看不得它那副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重新提起狗窝,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声絮叨:
“牲口棚不好么?也是青砖房,冬暖夏凉的,干嘛非要挤我屋里来,多不方便……”
小白才不管她说什么,一见她往回走,立刻撒欢似的抢先冲进了陈瑶的屋内,熟门熟路地跑到墙角它看中的地方,一屁股坐下,尾巴摇得飞快。
陈瑶看着它那副“赖定了”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最终决定把那个柳条筐做的狗窝,放在了她房间门右侧角落里。
陈老头拿着几块木头,不多时,一个结实的狗窝便成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