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陈老太的擀面杖,陈瑶心尖儿一颤,连连摇头:“算了吧,还是在山上找找吧。古人有守株待兔的巧事,指不定咱们今日也能守株待鸡呢。”
“哎!”陈瑶忽地眼眸一亮,想起回来的路上,护送他们的镖师常在歇脚时去打猎。她曾好奇问过,那人便教她捉兔子的法子。
“狡兔三窟,”她兴致勃勃地比划着,“咱们只要堵住其他洞口,拿烟往洞里一熏,保管那兔子受不住烟呛窜出来!”
她越想越美,“到那时,到那时,咱们就有吃不尽的兔子肉了。”
“这个好,”陈进听得心痒难耐,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懊恼起来,“可惜没带火石。”此时再回去取,时辰已经赶不及了。
“无妨,下次再来便是。”陈瑶咂咂嘴,仿佛已尝到烤兔肉的味道,盘算着等天晴了定要来试试这法子灵不灵。
陈进跺脚:“还要等?真磨人!”
陈瑶见他焦躁,随口打趣道:“那还能怎地?莫非对着山神爷爷许个愿,求他老人家今日就赏咱们一锅小鸡炖蘑菇不成?”
她话音刚落,只听头顶“扑棱棱”一阵乱响,斜刺里竟真坠下个花翎野鸡!
“哎呀!山神爷爷显灵了!”陈进欢喜得一蹦三尺高,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按住了那只尚在扑腾挣扎的野鸡。
陈瑶却心头一紧,抬眼望向天空——一只大鸟正盘旋不去,锐利的目光死死盯住地面!
“二哥快走!”陈瑶哪还顾得上摘蘑菇,急声道,“快!抱着鸡下山!到了家,便是咱们的地界,那扁毛畜生还敢闯进来抢食不成?”
陈进也瞧见了那煞星,吓得魂飞了一半,抱紧野鸡撒腿便朝山下狂奔。
那大鸟如影随形,紧追在后,发出声声凄厉刺耳的尖啸,似在斥责陈进夺了它的口粮。
陈进听得头皮发麻,跑得越发快了。
他一口气冲回家门,冲进灶房,把野鸡往地上一撂,手忙脚乱抄起个簸箕扣住,又闩上厨房门,犹嫌不足,寻了根粗树枝顶住门栓。
待这一切做完,他才惊觉陈瑶并未跟回来。
他不敢耽搁,又折返去寻人。
只见陈瑶拖着装满蘑菇的网兜,正一步步地朝山下挪。
她何尝不想走快些?只是实在舍不得这辛苦半日采来的山珍。
幸而陈进抱着鸡跑远,那凶鸟也随之飞走了。
此刻回想方才情景,陈瑶才觉后怕,那时满脑子都是小鸡炖蘑菇的鲜香,竟忘了思量,万一那大鸟发起狠来扑啄他们,可如何是好?
“阿瑶!”陈进气喘吁吁地跑来,咧嘴一笑,“野鸡被我藏好了!”说罢,一把将沉甸甸的网兜甩到自己背上,催着陈瑶,往家跑。
得了这只意外之财,陈猛便未再去镇上,只将捡拾的海货送到了邻村。
然而兄妹俩心心念念的小鸡炖蘑菇终究是落了空——当晚家中整治了几样好菜,请了客人来用饭,那小鸡炖蘑菇自然要留给客人吃。
宾主尽欢!
也不算!
那两日陈进见了陈老太,总要扭过头去,从鼻子里重重“哼”一声。
没吃到想吃的,他心头憋着一股怨气呢。
陈老太只当没瞧见。小娃儿心性,睡一觉也就抛到脑后了。
“阿爷,明天进城要不要多买些粮食?”陈前要回学堂了,一家聚在堂屋,陈老太和李巧飞针走线,想在他走之前重新给他做件新衣服。
陈老头手中活计一顿,差点把这紧要事忘了。
如今手头有活钱,倒不必如往日那般处处抠索。他转向陈猛吩咐道:“老大,明日你送罢阿前,去粮铺多买些粮食回来备着。”
连日的阴雨总算歇了脚,日头明晃晃地照着湿漉漉的地面,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水汽。
陈猛将齐光焰扶到骡车上,这孩子流落到他们这已经几日了,却不见他家人寻来,陈猛怕他着急,故而齐光焰说想跟着去趟县城,他二话不说便应下了。
“你家人必定也在四处寻你,”陈猛搓着粗糙的大手,笨拙地宽慰道,“只是咱这陈家村地处偏僻,消息传得慢,总要多费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