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眼前一堆东西,再看看自个儿细细的胳膊,陈奇重重叹了口气,学着大人模样道:“唉,我要是再长大些就好了。”
陈瑶便给他派了活计:“阿奇,你腿脚快,跑回去喊人来接吧。”
不多时,陈进便跑来了。他到时,陈瑶又寻到一片蘑菇,正采得兴起,冷不丁被他一喊,唬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陈进忙将她拉起,也顾不上多说,便去解那鼓囊囊的麻袋。
看见里头挤挤挨挨的六只肥兔子,他嘴巴咧开,笑得见牙不见眼。
高兴劲儿过了,又生出几分懊悔:“早知道那办法这么好,我早上就该和你们一道上山!”
“焰哥不是已经能走动了么?”陈瑶拍拍身上的土,说道,“你想上山,随时能来。”
陈进却摇头:“一会儿他们就该回来了。阿奶说了,没有把客人独自撇在家里的道理。”
况且,大哥离家时特意叮嘱过要好生看顾病人,他最是听大哥的话。
日头毒辣,晒了两日的麦地已经能下脚了。
全家老少齐出动,男人们挥镰割麦,女人们跟在后头帮着捆扎麦捆,陈瑶和陈奇则挎着小篮子,跟在最后面拾遗落的麦穗。
将近晌午,两人被打发回家。
“你们几个……当真会收拾那兔子?”陈老太直起身,抹了把汗,颇不放心,“要不,还是我回去弄吧?”
“阿奶放心!我二哥说他会!”陈瑶一脸笃定。
可真把活兔子提到手里,那温热的触感和扑腾劲儿,陈进又开始犯怵了。
“二哥,你到底行不行呀?”陈奇在一旁看得着急,“若是不成,我这就去叫阿奶回来!”
陈瑶早躲进了灶间,连看都不敢往院里看。
“你行你来!”陈进没好气地把刀往陈奇手里塞。
陈奇小手一背,躲得飞快:“我还小!再过两年,我就能杀兔子了!”
他人虽小,嘴却硬,绝不承认自个儿也害怕。
兄弟俩正你推我让地拌着嘴,齐光焰慢慢踱了过来。
“怎的?要宰兔子么?”他声音还有些虚,目光落在那挣扎的兔子上。
“嗯!”陈进如见救星,忙问,“阿焰哥,你会杀兔子么?”
“会。”齐光焰伸出手,示意陈进把刀给他。
“你……当真会?”陈进有些迟疑,眼前这少年面皮白净,手指修长,怎么看也不像会干这等粗活。
“看不起谁呢,不就是杀只兔子?”
齐光焰一把将刀拿过去。他刚大病一场,手上乏力,可到底是杀过倭寇见过血的,对付一只兔子,实在是小事。
他让陈进按住兔腿,手起刀落,一道血线便精准地落入地上备好的粗陶碗里。
将断气的兔子往旁边一丢,他便自顾自搬了个矮凳坐到井台边,慢条斯理地开始剥皮。
陈瑶躲在灶房门后,悄悄探头看。
只见那少年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细腻光滑的小臂,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可他手下动作却麻利得很,剥皮去脏,竟游刃有余。她心中不免好奇: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养出来的?
“二哥真笨!”陈奇见兔子已死,胆子也大了,朝着陈进吐舌头,“连只兔子都不会杀!”
陈进作势要拍他:“小崽子!头一回没经验罢了,下次你看我会不会?”
“哎呀!你手上沾了血,不要碰我!”陈奇嫌弃地跳开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