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记得在清河县时,胡玉娥带她赴过一次赏花宴。
那是一位官家夫人得了盆名贵的“十八学士”,特意宴请同僚下属的家眷们同赏。
那花儿开得确实好,层层叠叠,甚是娇艳。可陈瑶心里犯嘀咕:好看是好看,不当吃不当喝的,为此大摆筵席,未免太费周章。
她想,这怕是有钱人家的乐趣,像她们这等人,哪里消受得起。
好歹还有三百两银票呢,陈瑶决定认真对待那两盆绿植。
西院没养什么东西,只围着块小菜园。陈瑶拉着陈进,在菜园角落里新辟了一小片地,将盆里那两株“黄金米”移栽下去。
“你就不怕种死了?”陈前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摇头,“这东西看着娇气。”
陈瑶手上沾着泥,头也不抬:“正是怕它在盆里活不长,才挪到地里来。”
比起这不当吃不当喝的黄金米,陈瑶更中意那套水靠。
那水靠是用上好的鱼皮缝制,大小正合她身量。有了它,便能潜到更深的海里去瞧瞧了。
只是鱼皮金贵,做成孩童穿的,穿不了几年就小了,想想有些可惜。
陈瑶拿起水靠往身上比划着,“齐光焰那人,倒还算有心。”
一旁的陈进却撅起了嘴:“他怎么只送给你?我也出力了!他病着那几日,可都是我端茶送水的,莫不是忘了?”
他觉得自己功劳最大。
陈前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傻小子,阿瑶可是豁出命潜到海里把他捞上来的,你能比?”
虽说那水靠陈进勉强也能套上,可半大小子正是爱脸面的时候,他哪肯跟阿瑶共穿一件水靠?
再次出海,陈瑶就带上了她的水靠。
“阿瑶,拿着这个,在水下憋不住了,就赶紧上来换口气。”李巧递过来一根长长的芦苇杆。
陈瑶没拂她的好意,将芦苇杆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噗通”一声便扎进了水里。
海底真真是个奇境!五光十色的珊瑚,或如琼楼玉宇,或似奇峰怪石;各色水草随波摇曳,如同仙人遗落的翠绿绸带。
各色鱼儿亮闪闪的,像穿梭的彩线,在珊瑚丛中嬉戏。陈瑶瞧见一条鳗鱼躲在石缝里,没去惊动它。
不多时,她就在几片珊瑚礁底下发现几只肥嘟嘟的海参!
心中一喜,连忙潜下去,利索地将它们抓进腰篓里。正要转身,发现海参不远处躺着一个比她手掌还大的响螺!
把响螺收入篓子,她继续朝前寻找。
每隔一阵便浮上水面换口气,也让船上人安心。
海草看似柔弱,随着水流飘摇,实则最是缠人,一旦被裹住,凶险得很。
陈瑶小心地从海草丛上方游过,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平坦的金色沙地。
沙子上散落着好些大贝壳,有的整个露着,有的半埋在沙里。
那模样瞧着有些眼熟,可此时身处海底,不容她细想。
她手脚麻利地将几个大贝壳拾进篓子,又顺手抄起一只正往沙里钻的馒头蟹。双脚用力一蹬,身子便轻快地向上浮去。
“阿瑶!海底好玩么?”陈猛摇着船靠过来,陈进伸手将湿漉漉的陈瑶拉上船板。
李巧忙催道:“快进舱里把湿衣裳换了,小心着凉!”
陈瑶钻进船舱,才换了一半衣裳,就听得甲板上传来陈进一声变了调的惊呼:“珍珠贝?!”
陈猛急忙稳住船,放下船桨奔过来,接过那贝壳翻来覆去仔细端详。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贝壳温润的纹理,脸上的皱纹渐渐舒展开,“我的天爷!真是珍珠贝!多少年没见着这么好的货色了!阿瑶,你这趟可撞上大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