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方玉直跺脚,“听说北边冷得掉冰碴子,我们都劝他俩开春暖和了再去,俩老犟种不听!
刚过完年就动身了,算算日子,这会儿怕是早到了!你们……你们这是走岔道了吧?”
陈瑶一时怔住,心头百味杂陈。
她在信中明明说清楚了行踪,二老却还是去了榆阳……想来,是放不下那个刚出世的小孙儿吧?
陈瑶按下心头纷乱,岔开话头:“方奶奶,我大伯和大伯娘可是出海了?阿奇呢?也跟着去了?”
方玉道:“阿奇那皮猴儿,一早就跑出去野了。你们……要不先来我家坐坐,喝口水?”
陈瑶摇头谢过,扭头对赵虎道:“师父,院墙不高,劳烦您翻进去一趟,钥匙就挂在门后。”
赵虎点头,退后两步,一个轻巧的助跑蹬踏,人便如鹞子般翻上墙头,稳稳落入院内。
方玉看得直咂舌:“哎哟喂,这身手……真俊!”
陈瑶笑了笑,示意胡禾从马车里取出一包京城带来的精致点心,塞给方玉:“方奶奶,这点心您拿着甜甜嘴。”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方玉嘴上推辞,手却麻利地接了过去,脸上更是笑开了花。
院门被打开,陈瑶熟门熟路跑去厨房,取出堂屋钥匙开了门,又请赵虎帮忙将两匹拉车的马牵进牲口棚。
棚里空空,家里那头骡子也不见了踪影——想是被阿爷阿奶赶去榆阳了。
幸好他们又弄了辆车回来,不然家里连个脚力都没了。
“阿姐!”正忙活着,陈奇满头大汗地跑进院子,“村里人都说瞧见马车进咱家了,我就知道准是阿姐回来了!”
“嗯,回来了。”陈瑶拉过他,将赵虎、胡禾和陈伟简单介绍一番,便打发他带人去西院安置。
自己则和胡禾挽起袖子,准备张罗午饭。
揭开锅盖,笊篱上孤零零躺着两个冷馒头,应该是留给陈奇的午饭。
陈瑶摸出五十文钱,叫过陈奇:“阿奇,去方奶奶家买些新鲜海货回来。”
海边人家,好些卖不上价的鱼虾蟹贝,都留着自家吃,出钱买,方奶奶必定欢喜。
“阿姐,我跟阿奇一块儿去!”陈伟主动请缨。
“行,你俩同去,记得带个桶。”陈瑶叮嘱。
陈猛三人是申时初回来的,见到陈瑶姐弟,自然又是一番亲热。
陈猛粗糙的大手揉了揉陈伟的脑袋,道:“回来就好!前些日子已经给你找好了私塾,就等你回来入学了。”
这孩子小小年纪遭了大罪,他们做长辈的心疼了好些天,所以二老执意去榆阳,他们也没拦着。
“可是……”陈伟却看向陈瑶,面露迟疑。
阿姐不是说要带他赶海挣钱么?若去了私塾,还怎么挣钱?
陈瑶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傻小子,你还小,先去私塾念几年书才是正经!”
“可……可束脩很贵的……”陈伟不安地绞着衣角,这一路上阿姐总念叨钱不经花,积蓄都快见底了。
“放心,供你念书,咱家还供得起!”陈瑶知道他是被自己吓到了,以为自己真成了穷光蛋。
不过末了她还不忘故意板起脸又吓唬他一次,“但若不好好念,趁早回来跟你二哥一起学习怎么当个好渔民!”
“我才不当渔民!”
陈进下意识反驳,待要说出“我以后要当将军”,猛一抬眼瞧见面前的爹娘,他心头一惊,忙把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不好好念,咱家那条老船就留给你,我绝不跟你抢!”
“啪!”陈猛反手就在陈进背上拍了一记,笑骂道:“小兔崽子!怎么就老船了?咱家那船贵着呢!想继承?老子还不乐意给呢!”
这么点大就开始惦记他的船,长大了还了得?
几日后,陈前休沐归家便领着陈伟去了秦夫子处,秦夫子考教了一番,便点头将人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