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续了半杯，贺明薇脸上的笑意稍稍收敛，身体微微后靠，手指无意识地在杯沿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斟酌措辞。
“知鸢，”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合作谈妥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提醒你一下。是关于慕彦的。”
顾知鸢的心弦立刻绷紧，神色也认真起来：“明薇，你说。”
“我的人最近留意到，慕彦的动作不太寻常。”贺明薇眼神锐利，“他似乎在频繁接触你哥哥顾承宇负责的一个项目。”
“顾承宇？”顾知鸢皱眉，她那个势利眼的哥哥能有什么好项目入慕彦的眼？
“嗯，”贺明薇点头，“据我了解，是个位于城西老工业区濒临破产清算的冷链仓储改造项目。体量很小，问题一堆，负债很高，之前根本无人问津，顾承宇拿着它大概也只是在硬撑门面或者想找冤大头接盘。但慕彦最近却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不仅亲自去看了两次，他手下的人更是频繁和顾承宇那边接触，似乎在深入评估，甚至……在推动尽快签约？”
她顿了顿，看向顾知鸢：“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彦这个人，我打过几次交道，表面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但骨子里极其精明，甚至可以说……手段狠辣。他从不做亏本买卖，更不会无缘无故去碰这种明显是烂摊子的项目。他看中的，绝不会是项目本身那点残值。”贺明薇的语气带着深深的警惕，“他极其擅长洞察并利用人性的弱点，尤其是贪婪和恐惧。顾承宇现在是什么处境，你比我清楚。慕彦突然向他抛出橄榄枝，我总觉得，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还有你背后的谢家，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贺明薇身体微微前倾，眼神充满告诫：“知鸢，小心这个人。他就像一条藏在温润水流下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亮出毒牙。他接近顾家，尤其是顾承宇这种明显有缝的蛋，动机绝不单纯。”
顾知鸢静静地听着，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壁。
贺明薇的分析像一块冰投入心底，让她刚刚因合作而雀跃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利用顾承宇的贪婪和困境，在顾家内部埋下钉子？还是想通过这个不起眼的项目，制造某种针对她或者谢宴珩的麻烦？
“我知道了，明薇。”顾知鸢抬起头，眼神恢复了沉静，带着一丝感激，“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留心的。”
无论慕彦的阴谋是什么，这个信息都至关重要。
顾知鸢起身告别：“明薇，谢谢你的咖啡和信任，顾问合同和保密协议，我回去仔细看过后签好给你送过去。”
“好，不急。”贺明薇也站起身，笑容爽朗，“测试版设备准备好，我第一时间让人送到谢宅。保持联系，顾顾问！”
顾知鸢笑着点头，拿起装着合同文件的包，推开咖啡厅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
门外的阳光有些晃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刚走下两级台阶，一个温润含笑的声音便从侧前方传来：
“知鸢？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