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鬼域而来,乃是白阎罗座下唯一弟子。
阵中的残风往外弥漫,吹开了宴玦的鬓发,他被重尘缨矫情造作的动静惊愣了神,连青丝糊了侧脸都无知无觉。
半晌,那微颤的瞳孔才堪堪聚焦。宴玦呼了口短促的气,压住心口的躁动,接着便低笑出声。
“有病......”
他偏过眼睛,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那道过于灼热的视线,轻轻骂了句。
重尘缨听见了那声骂,也看见了那声笑。
可他也只看到了那笑。
四周万物皆陷漆黑,唯有宴玦的笑跃然澎湃。是在暗夜里起舞的银色蝴蝶,披着水月,踏着星光,滴滴答答地落进人心窝子里,蜿蜿蜒蜒地漫进唇角缝隙里......
重尘缨也流淌了笑。
他翩翩然转回头,在看见白蛇的瞬间又冷漠了表情。
手中的银剑已现全貌,经文镌刻刃身,辉落雪光。
“天道无慈悲,万物皆刍狗,山灵寡善恶,渡死不渡生......”
他语调喑哑,削薄的剑身轻微晃动,迸出沉沉低鸣。
“此剑名,不渡生。”
话音刚落,重尘缨挥剑往前,和白蛇纠缠在一起。
这是场单方面的戏耍。
白蛇擅阵不擅攻,通常只要将猎物拉入阵法,便是瓮中之鳖任凭处置。可一旦遇上阵法无效或者破阵而出的对手,便全全陷进劣势。
正如,当前的重尘缨,在噬灵阵中通畅无阻,行动自由。可除了鬼,所有活着的生命都该有灵力,只要进了阵,都该因为灵力的流散丢掉半条命。
然而事实就是,他费了半身精血打造出的杀阵此刻形如无用的漂亮摆件,还把自己和敌人同困于一室,反是更添倒忙。
怎么会有没有丁点灵力的活人......
白蛇抿着嘴唇,神情凝重,他看得出只要对方想,随时都能将自己斩于剑下。
可重尘缨却迟迟不动真格,看上去像是尽了全力,实际却剑剑避开命门,只逗他玩似地拖延时间。
“砰——”得一声锐响,不渡生朝头顶压了过来。
银剑和那短刀刃身相抗,从上往下已是逼近之势,隔着咫尺紧紧贴近白蛇的脸,叫他惊出了满头冷汗。
就当他以为自己即将命丧此时,那把长剑却只是维持在原位,并未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