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钢销钉……细微磨损……压力过载……
一个模糊的、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渐渐成形。
接下来的日子,他一有机会,便会溜进器械库。他不再只是帮忙,而是开始“学习”。他向老索尔请教如何拆卸、保养“怒风”发射器。老索尔对这个好学的孩子毫无防备,倾囊相授。
凯尔很快就掌握了机器的内部构造。他发现,那个关键的精钢销钉,被安装在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需要用特制的工具才能拆卸。而且,它的磨损,的确很难被察觉。城堡的规矩是,每三个月,才会由专人对这些大型器械进行一次彻底的检修。
而现在,距离上一次检修,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一个完美的计划,像一张草图,在他心中一笔一笔地被勾勒出来。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独自接触到那台机器,并进行手脚的机会。
他还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能让格雷,心甘情愿地站在这台机器前,接受最高强度测试的理由。
一天下午,训练结束后,凯尔看到艾德里安公爵将格雷叫到身边。公爵将格雷高高举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骑着自己,在庭院里开心地大笑。阳光洒在父子俩的身上,温暖得刺眼。
格雷的笑声,像无数根针,扎在凯尔的心上。
那是他做梦都想得到,却永远也无法拥有的温情。
他默默地低下头,转身走向阴影。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那刺眼的阳光,彻底蒸发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下摸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是他积攒了数年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银币。
第二天,他向管事告了半天假,理由是去城里给生病的妹妹买药——一个他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存在的妹妹。
他没有去药店。
他走进了城南最混乱的、三教九流混杂的黑铁巷。他用兜里所有的钱,从一个终日与废铜烂铁打交道的、贪婪的铁匠铺学徒手里,换来了一小瓶无色无味的、具有轻微腐蚀性的液体。
那学徒告诉他,这东西,只要一滴,就能让最坚硬的精钢,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变得脆弱不堪。
回到城堡,凯尔将那个小小的瓶子,藏在了自己床板的夹层里。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那张用嫉妒、不公和仇恨画成的草图,终于完成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笔。
现在,他只需要等待一个时机。
一个风雪交加的、适合发生“意外”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