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技六讲》里说过,要当好一个演员,一定要有极度敏锐的观察力与思考力。
观察与思考是演员最核心的驱动要素,没有之一。
老实讲,安心前世也没看过这部电影,甚至他前世对娱乐圈的一些事情,除了微博上吃瓜外,基本都毫不关心。
他不粉某个明星或者演员,最多就是看到荧幕上某个美女,会多瞧几眼。
电影电视剧看的也不算多。
这和他特殊的成长环境其实有一定关系。
从小,他就跟着爷爷赶山,看惯了大自然的瑰丽后,对那个小盒子里放的东西本身就不是特别感兴趣。倒不是说他不看电视,但有些事情其实就是因人而异。有人看电视里的角色,想着以后自己一定要当个大明星,跟电视机里的人一样演戏,但有的人却只是看看就算了。
安心就属于后者。
权当个消遣。
所以,他对影视作品的积累其实很片面,哪怕后世那个影视剧全面爆发的年代,他出入电影院的唯一动力,就是被某个女孩约着去看一场电影。
一说一笑,一看一闹,就这么过去了。
而一遭重生,发现人生竟然真的可以重来后,他开始思索自己前世那“半辈子”到底做错了多少道“题”时,才算真正意义上的和“影视圈”挂上了钩。
现在,顺着第一道题,他和后世那个红头半边天的顶流坐在了一起,盯着这台老旧的牡丹电视,看到了这部以前只是看过张嫚玉切片的电影。
没套用前世的经验,也无从借鉴。
他只是顺着《演技六讲》里的观察-——思考-——演绎的顺序,开始思考起张嫚玉所饰演的“李翘”的心态。
解析她为什么在这一幕,会先笑,后哭,然后又是怎样如此情真意切的。
李翘和豹哥相识于马萨基店,一开始李翘很怕豹哥,因为豹哥是黑社会。可豹哥随口问了一句“你怕不怕我”的时候,她的回答是“我除了老鼠,其他什么都不怕”。结果下一次豹哥来找李翘按摩的时候,说了一句“我今天带了个朋友来见你,和它打个招呼”时,一边趴到了按摩床上。
这时,李翘一眼就看到了豹哥那纹龙画虎的后背上,多了一个米奇老鼠的纹身。
至此,豹哥和李翘的缘分开始了。
刚好那会儿李翘和黎名饰演的黎小军处于一种“背德”的复杂关系中,豹哥一出现,说是报复也好,抽身也罢,总之她和豹哥走到了一起。
俩人的感情看起来有些不和谐,甚至李翘喜不喜欢豹哥都是存疑的。但在警察要抓豹哥,豹哥要跑路的时候,她却义无反顾的陪伴豹哥一起去了美国。
到了美国后,生活安定下来,李翘想要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她的心态应该就已经认定了豹哥就是她的丈夫。
来自东方女人的妇德让她选择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豹哥也被其打动,俩人开始计划起了未来。
这时候的李翘应该是放下了黎小军的感情的。
而就在她和豹哥开始商量去哪里生活时,意外到来。她去公共洗衣店洗衣服,豹哥则遭遇了抢劫,横死街头。
这是这个角色这一幕剧情所有的经历。
安心一言不发,看着电视机里定格的画面思考着。
在心底缓缓构建出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我”在按摩店遇到了豹哥。
“我”对于要不要插足黎小军与方小婷的感情非常矛盾。
“我”并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可我真的喜欢黎小军。
“我”爱他。
但“我”必须离开。
豹哥说喜欢“我”。
如果这段感情能让“我”放下黎小军,那……“我”愿意。
豹哥和黎小军不一样,他会在半夜大声打电话,说话很粗鲁,动不动就要砍人。
但他对“我”很好,甚至在参加黎小军和方小婷的婚礼时,看出来了“我”还喜欢黎小军,也包容了“我”。
他出事了,“我”是跑?还是去找他?
不能跑。
因为……豹哥才是“我”的男人。
他去哪,“我”就去哪……
美国很吵,车非常多,甚至比香江还多。豹哥说这里像油麻地,可“我”觉得这里其实很好。
远离那片伤心地,很不错。
“我”想要个孩子……
豹哥答应了,“我”很高兴。开始憧憬我们的未来。
那群老外围在一起做什么?
这两个警官什么意思?
什么叫……让我确定一下这个躺着的人的身份……
不……不可能的。
怎么会呢?
我洗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不可能的!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是他!
他有纹身的,后背有一只米奇老鼠!这个人绝对不是他!
米奇老鼠?
哦对!米奇老鼠!
你们快把他翻过来!
不可能是他的,后背不可能有米奇老鼠的。哈……每次看到豹哥后背的纹身,都觉得特别好玩。而每次看到“我”笑,豹哥也会很开心。
这绝对不是他!
咦?
那是什么?
哈……怎么会有人在背后纹一只米老鼠?
哈哈,怎么会有一只……
哈……
安静的房间内,范冰皱起了眉头。
她一直在观察安心的表情,表演老师在两人一组互相表演时说过,这种搭戏,其实就是对着一面镜子进行对照。观察对方,思考自己。
所以她看的很认真,毕竟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哭笑不得”的评价,她显然是不服的。
而安心的前面几分钟,是在发呆。
盯着电视机,眼神很空。
接着,他的眼神缓缓聚焦,落在了面前的床单上。
范冰注意到,他的眼球开始转动。
似乎在盯着某个区域。
但在下一刻,这目光就飞快挪开了。同时,眼皮迅速眨动了两下,然后再次看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而就是在这个挪动过程中,范冰忽然一愣。
不知是否是错觉,因为她瞧见了安心的眼神在“看左”和“看右”的挪动中,视线似乎在“中间”,也就是他刚才盯着的区域停顿了一下。
就像是……又看了一眼。
可这一眼却不敢深看,颇有种“看清了”就“完蛋了”的欲盖弥彰。
她不知道为什么仅仅只是通过观察对方的眼神,就带给了这种既视感。可确确实实……她看懂了。
而就在看懂的下一刻,原本看右的眼神这次重新回到了“中间”。
看,凝视。
不到一秒,然后……安心乐了。
“哈~”
他的笑,是张着嘴那种笑,同时呼吸也是从口腔而并非鼻腔喷薄而出。
这个“哈”,像是出气,又像是荒唐。
而下一刻,他直接用舌头抿了下嘴唇。并且不是全抿,而是用舌尖。所以不是吐舌头,而是上下嘴唇先张开了一个空间,舌尖抵住了上嘴唇中间的模样。
微微摇头,快速眨眼。
但他却不笑了。
可偏偏刚才那一声“哈”的轻笑后,脸部的肌肉还残留着几分刚才的余韵。
那动作就像是在对旁人说“不是,你先等会儿”。
一股不可置信中夹杂着荒唐尴尬的韵味陡然而生。
而再次睁眼时,他看着“中间”,下意识的再次张开了嘴:
“呃……”
似乎想说话。
可话还没说出来,他又开始抿嘴。
舌头用力的舔着嘴唇。
明明想说话,可却只能抿嘴。
因为……
“我说出来,豹哥就真死了。”
如同掩耳盗铃一般,带着这个幼稚的“我不承认,一切就没发生”的想法,千言万语全都堵在了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