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如同没有骨头的血蛇,在粘稠的血雾中诡异地扭动着,无声无息地向着蜷缩在地的田昊“滑”了过来!
苍白纤细、涂着蔻丹的手指如同最贪婪的收藏家面对稀世珍宝,带着一种病态的虔诚和无法抑制的占有欲,颤抖着、缓缓地伸向田昊那只正承受着天光灼烧、虹膜裂金纹、视野三重撕裂的右眼!
她的指尖距离那脆弱滚烫的眼球,仅有咫尺之遥!那尖锐的指甲,在惨白的天光下闪烁着淬毒寒芒!
“把你的脏手……拿开……”焱那压抑着无尽暴怒与某种更深层痛苦的低吼,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熔岩,轰然炸响!
“轰!!!”
一道纯粹由焚世黑炎凝聚而成的巨大狐尾虚影,带着撕裂空间、焚灭万物的恐怖威势,毫无征兆地从焱的身后狂暴抽出!所过之处,空气被瞬间抽爆,发出刺耳的尖啸!
炽热的高温让周围潮湿的空气瞬间蒸腾起大片白雾,地面厚厚的腐叶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焦黑碳化!狐尾虚影的目标,正是那只伸向田昊右眼的、苍白得刺目的手!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启灵境修士瞬间焚成虚无的恐怖一击,夜璃那双血月般的瞳孔里,非但没有丝毫恐惧,反而爆发出更加炽烈、更加疯狂的兴奋光芒!她伸出的手并未收回,只是那包裹着她的浓稠血雾骤然剧烈翻腾、压缩!
“嗤……”
黑炎狐尾如同撕裂一层坚韧的、饱含生命力的血膜,狠狠抽过夜璃原本站立的位置!地面被犁开一道深达数尺、边缘熔融焦黑的恐怖沟壑!大片的古木被拦腰斩断,断口处瞬间碳化,冒着青烟轰然倒塌!
但夜璃的身影,却在狐尾及体的前万分之一秒,如同投入水中的血色倒影,骤然虚化!焚世黑炎狂暴地穿透了她那变得半透明的身体,却仿佛击中了一片虚无的血色光影!
没有血肉撕裂的闷响,只有如同烧红烙铁浸入血池般的剧烈“嗤嗤”声和大量蒸腾的血色雾气!她那变得虚幻的身体在黑炎中剧烈地扭曲、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却并未被彻底焚灭!
“呵呵呵……好烫啊……”虚幻的血影在黑炎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带着痛楚却更显病态愉悦的娇笑声。
她那只伸向田昊右眼的手,虽然也因虚化而变得模糊,却依旧顽强地、带着一种偏执的坚定,穿透了黑炎狐尾的边缘高温区。指尖距离田昊因剧痛而大睁的、布满蛛网金纹的右眼虹膜,已不足三寸!那冰寒刺骨的杀意与贪婪的占有欲,几乎凝成实质!
“我的小琉璃……”血影中的声音带着令人作呕的温柔和不容置疑的疯狂占有欲:“别怕疼……很快……你就是我的了……永远……”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沉重、带着无上禁锢意志的苍凉古老气息,猛地从焱的身体深处再次爆发!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被强行激怒!
田昊那三重撕裂的视野中,左侧那山岳般庞大的九尾妖狐虚影猛地发出一声无声的、却震得他灵魂几乎碎裂的咆哮!缠绕在九尾根部的那些由无数神圣符文构成的火焰锁链虚影,瞬间光芒大盛!
刺目的金光穿透了重重妖气与黑炎的阻隔,如同无形的枷锁,狠狠勒紧!
“呃啊——!”焱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暴怒的嘶吼!她猛地一个踉跄,周身狂暴翻腾的毁灭气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骤然一滞!
那道抽向夜璃的恐怖黑炎狐尾虚影,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本源的剧痛与力量反噬而瞬间变得明灭不定,威势大减!
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空隙!
“啧……”夜璃虚幻的血影中发出一声带着浓浓遗憾和不甘的轻啧。
她知道,那源自血脉深处的古老封印枷锁,此刻成了焱最致命的弱点,也成了她无法在此时此地真正得手的阻碍。
那只距离田昊右眼仅有三寸的、苍白虚幻的手指,极其不甘地、却又无比灵活地猛地向下一探!
目标并非眼球,而是田昊因痛苦而大张的嘴巴旁边,那沾染了新鲜血沫和唾液的、包裹右眼后仅存的半截破烂绷带!
“嗤!!!”
虚幻的手指如同冰冷的毒蛇信子,闪电般卷住了那截肮脏的布条!一股阴寒刺骨、带着浓郁血腥甜香的力量顺着布条猛地注入!
“呃!”田昊感觉喉咙像是被塞入了一块万载寒冰,阴冷的气流瞬间冻结了他的呛咳和嘶吼!
夜璃那虚幻的血影借着绷带上传来的微弱拉力,如同没有重量的血色幽灵,在黑炎狐尾威力减弱的瞬间,猛地向后飘飞!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如同血迹干涸后的暗红残影!
“好好养着它……”夜璃那甜腻疯狂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带着冰冷的命令和无尽的贪婪,清晰地烙印在田昊的耳膜深处:“我亲爱的……碎琉璃……下次月圆……我会亲手来取……属于我的……完美收藏品!”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暗红残影如同滴入大海的血滴,彻底消散在浓密幽暗的丛林阴影之中,再无踪迹。只有那截被卷走的、沾染着田昊血沫的破烂绷带,如同某种邪恶的祭品信物,孤零零地飘落下来,无声地掉在田昊脸旁的腐叶堆上。
禁锢田昊身体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
“噗!!!”田昊再次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冰冷刺骨的腐叶中,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烂泥。
右眼那蛛网般的金纹在失去天光直射后,灼痛感稍减,但视野中那三重撕裂的残影却并未完全消失,只是变得极其暗淡、模糊,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伤痕。
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眼球深处细微的碎裂感和灵魂被拉扯的眩晕。左眼视野也因极度的痛苦和虚脱而阵阵发黑。
他艰难地转动唯一能清晰视物的左眼,看向焱的方向。
焱依旧站在原地,但身体却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垂落的红发缝隙间,隐约可见她苍白的下颚线条绷紧如刀,紧握的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青白得吓人。
周身那股焚尽八荒的毁灭气势,如同退潮般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压抑的疲惫和一种田昊从未在她身上感受过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虚弱与沉重。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头。红发滑向两侧,露出那张惊心动魄却冰冷如万载玄冰的脸。那双燃烧着毁灭金焰的瞳孔深处,此刻除了残留的暴怒,更清晰地映照出一种被无形枷锁死死禁锢、力量强行抽离后的痛苦与不甘!如同被钉在神罚之柱上的凶兽,空有焚天之怒,却挣不断那根贯穿骨髓的法则之链!
她的目光,冰冷刺骨,越过瘫软在地、如同破布娃娃般的田昊,死死钉在夜璃消失的那片浓密阴影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的咆哮,只有一种沉凝到极致、足以冻结时空的杀意!仿佛要将那片阴影,连同其中潜藏的一切,彻底从这方天地间抹去!
死寂,重新如同厚重的裹尸布,覆盖了这片狼藉的林地。
只有田昊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声,以及那截静静躺在腐叶上、沾染着暗红血渍的破烂绷带,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诡异绝伦的遭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那束撕裂树冠、带来无尽痛苦的正午天光,不知何时悄然偏移,被重新合拢的浓密枝叶遮挡。
林间恢复了幽暗。但田昊右眼虹膜上,那蛛网般蔓延的璀璨金纹,却如同活物般,在幽暗中闪烁着微弱而妖异的光芒,将周围模糊的景象,依旧折射成三重撕裂而混乱的残影。
世界的真实,在他的眼中,已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