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山顶小屋内,一深一浅两道呼吸声勾缠,姜茉愣在?原地,睁开迷蒙的眼睛,近在?咫尺的男人眸色认真,唇上残留着暧昧的水渍。
长睫轻眨,视线清明稍许,姜茉慢半拍反应过?来靳行简的意思?,心跳悄然快了一拍。
她没想到,事隔多日,他又向她抛出同一个问题。
“是我依旧可以帮到你?吗?”姜茉问。
靳行简在?姜茉没有追问他帮她除了靳星允的嘱托外,还有没有其他原因时就知道,姜茉是个聪明姑娘。
只是被她这样直白地点出利害关?系,他仍难以在?第一时间应声。
沉默片刻,他才低嗯一声。
“只有我能帮你?吗?”姜茉追问。
在?谈判桌上浸淫久了的人都知道将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方是大忌,靳行简悠悠地看了腿上的女?孩一眼,极短促地笑?了声,还是答:“只有你?。”
这份坦诚令姜茉正色,心跳恢复秩序,她手撑住靳行简肩膀,要从他腿上退下去,顺口问到:“我想知道是什么?事。”
“是要和我谈判吗?”靳行简手掌托在?她腰后,拦住去路。
男人手掌宽大,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覆,像他掐住她腰帮她翻窗时一样,只是现在?的掌心更为潮热,姜茉拨开他手,坚定地退下去,嘴上应着:“你?就当是。”
两人间拉开距离,那股起起浮浮的旖旎气氛也跟着渐渐消散。
靳行简侧眸朝她看去,“是——”
眼神触上她的那一刻顿了声。
女?孩腰背挺直,姿态端庄,虽然拿出一副谈判的架势,眼睛却像水洗过?的宝石,纯净,清透。
未染一分杂质。
靳行简到嘴边的话突然就退了。
他略顿,喉结干涩一滚,“是一个国外项目,你?能帮到我。”
“拿到项目打开国内市场,”目光偏向一侧,略过?中间繁琐复杂的部分,他只说了结果,“最?后收购云来科技。”
姜茉来不?及疑惑自己?要怎么?帮他,被这话震得心惊,抬眸看向靳行简。
她知道云来科技是靳星允亲手扶植,靳星允死?后陷入停滞,一直到靳行简回国接手才有起色,是母子二人的心血。
靳行简不?止是要夺回靳星允的东西。
女?孩的眼神太过?直白,靳行简一看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起身,捞起烟盒,边走边磕出一支烟,绕到吧台后面?翻出一只打火机,烟盒扔台面?上,歪头嚓地一下按下打火机滑轮。
云雾吞吐,模糊了他的眉眼,靳行简依在?吧台那遥遥看过?来,毫不?遮掩地承认。
“在?我这儿没有既往不?咎,事情也不?是轻飘飘几句忏悔就能揭的过?去,欠我的,要一分一毫不?损的还回来,”长指一伸,烟灰被他掸下,靳行简看向窗外,“利息另算。”
姜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有一瞬地晃神。
山间气候多变,上山时的满天繁星早已?不?见,山顶云遮雾障?,几米外的轿车只能隐约看到轮廓。
有雾雨坠落,拍在?眼前的玻璃上,啪嗒脆响,向下滑落,留下一串串蚁爬后的残痕。
记忆中有一道少年身影,穿着皱得不?成样的西装,颈上挂着金色奖牌,在?这样的天气里从国外匆匆赶回,红着眼尾扑向病床。
可床上的人再也没能睁开眼睛,笑?着摸他的短发。
“姜茉,把你?的事情交给我,我来处理。”
姜茉被唤回思?绪,闻言一愣,靳行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到她身边,沾染着烟草气息的嗓音沉哑,带着轻巧的笑?,像是事情并不?复杂难办。
眼前猝然模糊,极快地再度清晰,眼眶被靳行简干燥的指腹一揉,姜茉才知道自己?哭了。
靳行简笑?了声,语气温和,带着点调侃:“哭什么??我是你?钦定的勇士,为公主冲杀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他指腹的温度仍留在?她颊边,“丢掉你?的红眼眶兔子警官外套,继续做一只小狐狸,张牙舞爪,狡猾逍遥,沿着你?原本的人生轨迹去走,好吗?”
姜茉当然知道这是最?利好她的选项,可是她不?知道,他在?绞杀亲情时,是否连同心脏的温度一并冷却。
她狠狠吸下鼻子,低下头去抹眼角,嗓音几乎粘成一团,“我很怕,我不?能帮到你?。”
她仍低着头,也就没看到靳行简眼神短暂的放空。
他收回手,撇开脸看向窗外,像是累了,声音越来越低,“别担心,对你来说不难。”
雾雨的奇袭使得小屋内的温度再度迫降,他们像有过?相?同遭遇,被坏天气困在?这里的赶路人,呼出成团的白雾,连自己?都看不?清。
靳行简将地上七扭八歪的冰凉啤酒罐收走,瘦高的影子被吧台的橘色灯拉得很长。
姜茉盖着黑色羊绒大衣望向窗外扑簌簌的细雨,大脑里像开了走马灯,最?近发生的一切恍惚浮现,一帧一帧跳转放映,背后暖橘色的光、咕嘟咕嘟的蒸煮声、空气中的丝丝甜气,为这段放映平静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