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跑都跑不动了就吃了又怎么了!这时候你还想着用它们取胜?甚至不惜同类相残?你还是人么!”
“四条腿总比两条腿快,它们没有粮、但还能吃肉。”
程草堂骇然。
孟云走进庙来:“同类相残?死在程将军手中的人还少么,那些难道不是同类?你杀人的时候心狠手辣、吃人的时候却下不去口了?人已经死了,是埋是吃又有什么区别!”
程草堂面容不住抽搐:“你是疯了么,我杀的都是敌人、这些是普通的百姓,他们是江州的百姓!”
“敌人?敌人难道不也是天下人!你杀人如麻、还装什么慈悲!”孟云双目森然如鬼,“程将军,你弄清楚,你我是军人、是将军,我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是守城、是胜利!”
程草堂深觉愤怒:“用自己的百姓喂马、养兵,这就是你的保家卫国?”
孟云一把揪起程草堂衣襟:“对,是!长明就在身后、金平决不能失!别说这些人,哪怕是你、是严世通、是我自己,我都照吃不误!只要能打败北军、只要能取得胜利,我甘愿化身为魔!”
愤怒和厌恶在程草堂胸中翻涌,他努力压制怒火:“把人都给我放了,跟我去见严将军!”
“不!”孟云断然拒绝。
程草堂不甘示弱:“我比你年长、入伍比你早、守城比你长,你必须听我的,放人!不然禀报六公子,你性命不保!”
“哈哈,哈哈哈!”孟云大笑起来,“程草堂啊程草堂,你可真是个草包!你以为你是六公子下第一人不成?我告诉你吧,六公子早有手谕,你我之间、以我为尊!”
程草堂愣住:“你说什么?”
“不然为何严将军屡屡听从我所谏言!”孟云冷声斥道,“程草堂,你自以为忠义,可你什么时候把六公子、把江州放在心上了?你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公子把金平、把江州交给了我,我就要守它到最后一刻,哪怕流尽血泪、哪怕千夫所指、哪怕万劫不复!程草堂,你守城、护主可有此决心!”
“所以,你就可以毫无顾忌地牺牲百姓?公子竟也同意?”
“我们要守卫江州!”
程草堂看着孟云,忽然想起曹星,想起在荷塘边的小屋,曹星笑着为自己斟酒,说他小时有位大人在他饥饿时给了他一碗米粥、所以他也要做官,庇佑百姓。而如今,阴暗的庙宇中百姓如雉彘残喘,神明无目、将帅无情。
曹星为保延庆被延庆守军射杀,杀他之人,是否也如孟云一般?
曹星,现在的江州,还是你记忆中的家乡么?
孟云看程草堂目光微散、以为他终于认清现实不再发疯,于是松开程草堂衣襟、反搭上他的肩膀:“其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知道你并非无能之辈,六公子也并非不信任你,而是知道你好妇人之仁、所以才叫我从旁指引。如今大敌当前,咱们应该齐心协力御敌守城,之后论功行赏,弟弟决不会在哥哥之上。城里的事,哥哥你就别管了,咱们……”
孟云话说一半猛然停住,他低下头,腰腹正插着一柄长刀,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程草堂:“程草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