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么!我不是已经让人去打水灭火了吗!”江怀鼎脸色铁青,“她好不容易回门一次,竟就闹出此事。”
红豆急得团团转,这时她看到了匆匆赶来的那个人,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贺大人!贺大人!”
所有人都看向那一身紫色官服的贺重锦,江夫人连忙上前:“贺大人,你终于来了,房间里着火了!江缨在里面!”
谁知下一刻,贺重锦拔出文钊腰间的长剑,抵在了江夫人的脖颈,江夫人脸色瞬间惨白。
“你不配做江缨的母亲,何必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贺重锦握紧剑柄,双眸狠厉,字字句句像是咬碎了,“今日,江缨若死在里面,我会为她去死,然后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闻言,在场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文钊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贺重锦。
阴冷,可怕,充满杀意。
火势越来越大,所有的东西都开始焚烧起来,梳妆台,花盆,桌椅......看着这一幕,而江缨的内心却格外的安宁,甚至有一种解脱。
记事起,江缨就生活在这里,不知道练习了多久的琴棋书画,学了多少礼仪规矩。
小的时候,她以为外面的天地很大,后来渐渐觉得,也没有很大,她的天地就是这一间堆满书卷的,狭小的书房。
“烧了吧......都烧了吧,咳咳咳咳咳。”
可江缨还是觉得不够,她打碎了茶杯,用瓷片割破纤细白皙的手腕,潺潺鲜血伴随着所有的不安和痛苦,一齐涌了出来。
蜷缩在地上的女子剧烈咳嗽着,很快眼前的场景晃动,直至模糊。
她倦了。
只要去了阴曹地府,就再也不用回到这个地方了,不必执着于皇京第一才女,不必日日读书。
火势蔓延屋顶,正上方一截被烧断的房梁掉落,直直掉落。
与此同时,房门被撞开,贺重锦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江缨紧紧抱在怀里,尾端挂着火星的房梁重重砸在他的后背上。
一声闷哼,他又低声道:“缨缨。”
怀中的女子已经几近昏迷,嘴里还重复着那句‘烧了吧,烧了吧’。
听到这句话,贺重锦的心像是被狠狠撕扯着。
他在马车上还想着赏枫一事,为什么回来时变成了这样?
*
御医将江缨手腕的伤口包扎好,幸好她在割腕后被贺重锦及时救下,否则失血加之产后虚弱,怕是早已性命难保。
回到贺相府后,贺重锦将江缨放在榻上,并为其盖好被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背的伤痛。
他的官服被烧出一个大窟窿,而那烧伤也是甚是不轻,动作幅度大就会有血渗透出来。
贺重锦望着榻上的江缨,手覆盖在她的面颊上,眼眸竟湿润了一瞬。
太久了,上一次哭的时候,他也不过是孩童,已经快忘记流泪的感觉了。
正当青年转身,准备离开之时,榻上的女子睁开无波无澜的杏眸,对他的背影道:“你受伤了。”
贺重锦身形一顿。
“无妨。”他道,“缨缨,你答应过我的,别做傻事。”
“对不起。”
江缨只说了这三个字,因为她的心里早已有了决定。
她再也不会听江夫人的话,顺了她的意,从了她的心,永远也不会。
既然血缘无法改变,那么她就要把江家付诸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尽数摧毁。
三个时辰后,江缨来到书房,刚巧御医提着药箱离开,走时还道了一声:“见过贺相夫人。”
“夫.......贺重锦他怎么样?”
御医答:“回夫人,贺大人只是皮外伤,不打紧。”
比起以往,江缨的声音竟冷漠了些许,她道:“知道了,多谢御医。”
书房中,贺重锦赤着上半身,他正在为自己包扎,听到外面,江缨临时改变了称呼,瞳孔微微一震。
江缨推门进来,从贺重锦的手中接过绷带:“我来吧。”
结果,这绷带缠着缠着,她便被贺重锦拉进了怀中,他按耐不住欲望,手覆在女子的后腰上,轻轻一按。
她的面颊贴着他的胸膛。
江缨承认,那一刻她的心中确实生出了那么几分不忍,只不过很快转瞬即逝。
“贺重锦……我们和离吧。”
“你说什么?”
女子在他怀中抽涕着,泪水染湿了衣衫:“我说,我们和离吧。”
第40章 质子(修)
贺重锦没有言语, 书房之中安静了很久很久,只能听见窗外草丛之中传来有节奏的蛙鸣声。
江缨知道,贺重锦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什么都没有做错, 错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