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痛意(1 / 2)

穆绍祥和刘以英老了之后,刚开始会去每个子女家住上一阵子。

轮到二伯家时,穆萱去探望过一次。

那天时间不凑巧,午饭刚过,晚饭又太早。

刘以英给她炒了一碗蛋炒饭,又给她夹了一些泡的宝塔菜。

宝塔菜用他们当地方言来说,叫“地姑娘”,娘字后面还得加上一个儿化音,音调往上提。

像极了它的口感,又酸又脆,很是开胃,是个泼辣的“地姑娘儿”。

穆萱很喜欢那种口感。

祖母见她爱吃,慈爱地说:“慢慢吃,吃完了又去给你夹。”

二伯母突然从二楼探出头来:“小人儿看着不大一点,倒是挺能吃。”

祖母回:“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穆萱不是小孩子了,二伯母的弦外之音她能听懂。

宝塔菜很好吃,但是那天,穆萱再也没有夹过。

对二伯家的记忆,好像就是从卤牛肉到宝塔菜。

把穆萱敏感而脆弱的心架在了美食之上。

难忘又酸涩。

穆萱不想去他家,但是此刻站在鹿子桥上,一眼就能望到二伯家二楼屋顶盛放的月季花。

那个花,还是从他们老家移栽过来的。

会开五颜六色的月季。

二伯母却说:“那是杂草。”

二伯母平等且一视同仁地不喜欢所有跟穆家有关的一切。

穆萱想不通,既然那么不喜欢,干嘛还要嫁给二伯父呢?

“穆萱,你在这里干嘛?”

穆萱回头一看,是姚嘉树。

差点儿成为她数学老师的那个姚老师的儿子。

也不知是有缘还是冤家路窄。

没能成为姚老师的学生,却跟他的儿子成为了同学。

穆家家规心中记,穆萱淡定地转身,没有理会姚嘉树,前往那栋开满五颜六色的月季花的小楼。

看着她的背影,姚嘉树喊道:“数学你有不懂的,来问我啊,我爸也行。”

穆萱干脆跑了起来。

只要她跑得够快,姚嘉树的声音就追不上她。

少女轻盈奔跑的身姿,像极了鹿子桥上的那只鹿。

鹿子桥是巫杞县城的标志性建筑,得名于两边桥头上飞奔的鹿形雕塑。

望着那只奋力向前奔跃的鹿,穆萱文艺地想:纵使它们这般卖力,依然被禁锢在原地。

人或许,还不如它们。

她现在,便是如此。

二伯家的条件很好,在大伯和穆萱家都只能挤在厂子里又小又窄的筒子楼时,二伯家在县城里有自己的宅基地,建了一座二层小楼。

穆萱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吃过饭了,堂屋里摆放了三张席桌。

其余两张桌子已经收拾了,摆放在墙边,只剩下主桌还孤零零地摆在那儿。

盘子里的菜堆得满满的,应该是将那两桌的剩菜和主桌的归拢在了一起。

男男女女坐了一屋子,闲话家常。

刘以英还坐在主桌,旁边有姨奶奶等人陪坐。

穆萱去给祖母祝寿,没什么华丽的祝祷词,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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