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武军水师三四条江船反身围住一条方国瑛的海船,手榴弹不要钱似的往船上扔,炸的上面的元军鸡飞狗跳,损失惨重,等扔过一轮手榴弹后,立刻有圣武军甲士举着盾牌和腰刀跳上去和元军肉搏,还有人用钩镰枪挂住元军海船的船舷,几步就拉着枪杆窜了上去,登上甲板和元军厮杀起来。
远处的方国珍那边,见到老四的船队坐沉在沙滩上动弹不得,顿时气的一锤船舷,怒声骂道,“龙嗯娘,快过去救人!”
然而亲眼看到己方得手,一下子包围了数十条方国瑛的海船,张潮又怎么会轻易放元军主力过去支援呢?
就在方国珍加速向东面航行,船队之间拉开距离之后,张潮立刻率领自己的炮舰,排成两列纵队由西北到东南,斜着从方国珍的船队中间穿过,船艏和两舷的火炮不停开火,再次给方国珍造成了重大损失。
然而方国珍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发现这些圣武军水师最难打的,其实不是船有多厉害,炮有多厉害,而是从根本的战术思路就不一样。
这个时代的水战,归根结底还是以跳帮接舷战为主,以夺取,或者烧毁对方的船只为最终目的,说白了最后还是要看近战。
但是圣武军水师却仗着自己的火炮远射优势,根本就不跟他近战接舷,一直四处游走放风筝,放炮远程攻击,也不损毁他的船只,就一直用霰弹杀伤他船上的人员,这种打法太恶心了。
方国珍的海船虽然多,船身也比较高大,上面的战兵也多,但就好似一个不灵活的壮汉,或者是不方便移动的重甲步兵大阵,面对围绕自己来回奔跑放箭的游骑兵丝毫没有办法。
你追他就跑,追又追不上,你不理他,他又跑回来骚扰你,这就是水上的游骑战术。
反应过来之后,方国珍也不跟张潮纠缠了,下令让船队互相靠近,结成紧密阵型,中间不要留太大的空隙,省得张潮的炮舰再来回穿插,全军抱成一团往东北面的姚刘沙下游冲去。
而此时的张潮已经冲了一个回合,再次从方国珍的船队中透阵而出,在南边重新集结调头,朝向东北方向,准备再来一次穿插。
但是看到方国珍的船队越凑越紧,中间没有穿插的空隙之后,又皱了皱眉,他扫视一下战场,发现西面被他揍过的那一百来条元军战船位置靠后,而且隐隐和方国珍的主力船队有些脱节,于是立刻下令,重整旗鼓,带头朝中间的接缝处冲了过去。
张潮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老子拦不住方国珍的主力,难道还拦不住你们这些残废吗?
于是第二次穿插再次上演,先前挨过炮的那些船只更加恐惧,纷纷转舵调头向北面躲避,有的还互相撞在了一起,而张潮则是冲上去,一边开炮射击,一边让士卒大喊着投降不杀之类的话劝降。
至于方国珍那边,他倒是想去救援老四方国瑛,但方国瑛的船队都陷在了浅水区动弹不得,他自己要是过去肯定也得陷在里面,眼看着白广泰对那些元军战船的绞杀已经到了尾声,这个时候再去救援也没什么意义了,人都快死完了,还救个毛啊。
正在方国珍犹豫不决之际,已经完成了驱赶任务的刘悫,也带着二营的38条炮舰赶了过来,排成两列纵队从方国珍的北侧驶过,用自己的右舷火炮朝着方国珍船队疯狂开火,这次就连方国珍自己的船也挨了一炮,吓得他连忙蹲下,举盾护住身子,但还是感觉腿上一麻,有一发侧舷回旋炮打出的八毫米霰弹击穿了他的盾牌,带着木刺打进了他的左小腿肌肉里。
方国珍大骇,又看了眼陷入重围的老四方国瑛,咬了咬牙,这才大喊一声,“撤!快撤退!往海上走!”
铛铛铛铛铛铛————
方国珍的座舰上很快响起了敲锣声,鸣金收兵,其他船只闻讯也纷纷向着海上撤退,至于被包围的方国瑛,他们此时已经顾不上了。
到了当天30日下午申时正,大概下午四点,已经逃到海上的方国珍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一战虽然让他逃跑了,却也让他吃了个大亏!
来时一共三百六七十条海船,回到海上的却只剩下192条,足足折损了170多条海船,将近一半的损失。
如果只是少了点船倒也罢了,最让他难受的是,老四方国瑛陷入白广泰的重重包围,没有逃出来,生死不知。
老五方国珉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却在临走时挨了一发主炮霰弹,胸腹部中了四颗直径16毫米的葡萄弹,当场阵亡。
从子方明善被派去崇明州北面侦察,也杳无音讯,生死不知,恐怕现在也凶多吉少了。
另一个从子方鸣谦还算机灵,驾着一艘小型联络船,倒是突出了重围,跟着主力一起撤回来了。
一战损失170多条船,还死了俩亲兄弟,一个从子,就连方国珍自己腿上也挨了一发霰弹,现在还正往外流血呢。
损失的战兵和水手更是不计其数,加在一起也有上万人,你算去吧,一条船80人左右,现在可是少了170多条船呢,可谓输的十分惨烈。
但现在也有一个不算太好的好消息,那就是圣武军水师暂时还没有掌握那些缴获的海船,因此没有追到海上来,他的舟山群岛作为大本营,暂时还是安全的。
不过往后可就不好说了,等鲁锦给那些缴获的海船装上大炮,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残忍
方国珍的座舰甲板上,老五方国珉的尸体就摆在那里,方国珍坐在兄弟身前,手里攥着四颗从老五身上抠出来的铁珠子,在手里捏的咯咯作响,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定定派来的那个使者,此时还不长眼的上前劝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五将军这也算是为国尽忠了,待我禀明平章大人,定可为五将军讨来朝廷的抚恤和封赏。
“万户不必气馁,这次不过损失了百来条船而已,这样的大船万户少说还有三百条,待我们回去重整旗鼓,必然可以整军再战,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谁知方国珍闻言却突然大怒,抄起手里的那四颗铁珠子,就劈头盖脸的砸到那使者脸上,将那使者砸的一个趔趄,坐到了甲板上。
“我战你娘!要不是你这厮骗我来与庐州红巾交战,我两个兄弟又怎么会死在这里!你这么想战,那就先去给我兄弟偿命吧!”
锵啷一声,方国珍突然从旁边士卒腰间拔出刀来,一刀向那使者砍去,砍完一刀还不解气,又接连劈出数十刀,直把那定定派来的使者剁成了零碎
一直等方国珍砍累了,旁边的从子方鸣谦才小心说道,“从父,江口那边驶来一条船,是朝着咱们这边来的。”
方国珍闻言这才抬头望去,发现果然是一条双桅小船,看样子还是条他们自己的联络船,等那船再靠近一点,还能看到有人在上面朝他们挥手。
方鸣谦眼尖,立刻认出来人,“是兄长,是明善大哥。”
方国珍立刻道,“快过去接人。”
片刻之后,方明善也来到方国珍的座舰上,而且还送回来一具尸体,正是老四方国瑛的尸体,这货被手榴弹弹片击中,在最后的肉搏战中,又被火铳击中,身上有箭伤,有枪伤,有刀伤,浑身上下受创数十处,可谓死状极惨。
方国珍看着两个亲兄弟的尸体,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睛问道,“为什么不回来告诉我们崇明州后面有伏兵?”
方明善连忙跪在甲板上咚咚的磕头,“从父,非是我不来说,是贼军在崇明州后面藏得伏兵太多,我只带了两条船,又在下游,他们在上游顺风顺水速度快,我正想调头回来,就被他们追上包围了,我船上的士卒全部战死,这才被他们俘获的。”
方国珍板着脸又问道,“那他们为何又将你放了?还让你把老四的尸首送了回来?”
方明善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说道。
“这是贼军水师主将,让我带给从父的信,说是他们这次东征之前,那圣武军的元帅公输锦亲手写给从父的。”
方国珍连忙接过拆开看了看,然后才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几个字,于是又把信装好塞进自己怀里.
然后他又问道,“你回来时,可看到那圣武军水师有什么动静?”
方明善连忙答道,“看到了,他们派了几十条那种装了火铳的船在江上巡逻,从崇明州到长江口,沿路都有他们的哨船,那个贼军水师主将,正在带人去拖咱们坐滩搁浅的船只,清点缴获。”
方国珍继续追问,“你可看到贼军有没有出海来追咱们的打算?”
方明善皱了皱眉,这才道,“我看不像,他们本来就没有海船,就算这次从咱们这缴获了船只,也需要修整和操练,短时间内估计不会来海上找咱们麻烦吧。
“再说他不是还将我放还,又让我带回了叔父的尸首,还给从父递了信,这很明显是在向从父示好的意思吧,从父若是不放心,看看信中说了什么不就知道了?”
方国珍气的想骂人,老子要是能看得懂,还问你个小畜生干什么。
他又看了眼西边长江口波光粼粼的夕阳余晖,还有满天红霞,好似老天爷都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长江究竟该是谁的地盘,心中暗骂了一声,这才道,“先回舟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