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大夫慢走,外面人多眼杂,本府就不出去远送了。”
“府尹留步。”
等郁韵舟在门内看着葛应泽离开,当即捋着胡子扫视外面街上的人群冷笑道,“过几天就让你们知道厉害”
果然,二月初八一到,附近村镇的豪强富商全都跑了来,今天他们倒是没被拦在门外,只要来一个,就立刻被引进府衙大门,不过既无桌椅,也无茶水,谁来了就让谁在一进大堂前面的院子里站着。
眼见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知府郁韵舟却迟迟没有出现,有些上了年纪的乡绅甚至已经站不住了,嘴里骂着新来的知府不懂礼数,后面还有新来的土豪们源源不断的进来。
而在外面的街上,看到那么多的富豪云集府衙大院,也有百姓跑到门前看热闹,但他们也不敢进去。
直到有小吏说院子都快占满了,总共来了两百多号人,就连沈氏家主沈荣也到了的时候,郁韵舟这才整理了一下衣冠,从后堂姗姗来迟,身边还跟着一队圣武军甲士。
郁韵舟刚从侧门出来,便一挥手说道,“关门!”
府衙大门顿时被里外的甲士关上,还有人持枪按刀守在门口,此举顿时引得众人一阵惊呼。
“郁府尹,你这是要做什么,莫非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将我等百姓屠戮殆尽吗?”
然而郁韵舟却根本不搭理说话那人,目光扫视着这一院子身穿各色锦袍的豪强,然后踱步来到大堂门前的台阶上,今天他也穿了一身宋代样式的大红色锦缎常服圆领袍,头戴黑色硬翅幞头,两只帽翅展开近一米宽,脚上踏着黑色官靴,腰里扎着一根革带,再加上身边有甲士撑腰,往那一站,一副大官气派,丝毫不输下面那些穿各色锦袍的。
郁韵舟点了点头,身旁的甲士立刻大喊一声“肃静”,当场震得这群豪强们鸦雀无声。
郁韵舟这才终于开口说道,“诸位苏州父老们远道而来,本府身为本地父母,招待不周,还请海涵,不过今日本就是尔等来寻我的,而非我邀诸位上门,所以咱们也就不用什么客套了。
“至于为何要关闭大门,诸位也不必惊慌,那是因为本府要跟诸位说些体己的话,并不是说给门外那些寻常百姓听的。
“你们也不用跟我说什么,你们也是百姓的话,今日能主动前来站到这个院子里的,家里少说也有五百亩以上的田产,咱们就别跟外面那些流民佃户工匠来比较了。”
“吾等自是知道为何而来,不知今日府尹有何训示?”站在人群靠前的沈荣带头问了一句,这家伙还是很有首富派头的,该带头的时候倒也不含糊。
然而郁韵舟却丝毫不卖面子,立刻抬手打断道。
“肃静!本府今日不是来听尔等诉苦抱怨的,你们再苦也比不过门外街上那些黔首百姓来的苦,本府今日是来给尔等宣讲政策,顺便给尔等通报一些邸报近况,以免诸位错判了形势,还请诸位竖起耳朵,仔细听好。
“第一,按民户贫富分等收税,前宋便已有之,并非帅府独创,所以觉得不该分等收税的人,这条就可以不用说了。
“第二,按这次的新税法,三五十亩的小民,税额还不到十抽一,便是和历朝历代相比,这个税额也绝对算不上高,便是三五百亩的,也绝对称不上重税。
“所以说什么苛政猛于虎,逼得尔等没有活路的,这条也不用说了,你们不想交重税,大可以析户分田,大帅并没有将尔等往死里逼,除非你们自己找死。”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低声咒骂起来。
然而郁韵舟身边的甲士却再次大喝一声,“肃静”,众人这才再次安静下来。
郁韵舟不管众人反应,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第三,这次的税法没得商量,谁都没有例外,要么按等交税,要么析户分田,当然,你们也有第三种选择,那就是暴力抗税,或是直接起兵造反。”
众人听到造反这两个字,顿时额头青筋直跳,这话是能光天化日之下随便说的吗?
不过郁韵舟却不管他们如何想,而是继续道。
“不过想要抗税或是起兵造反的,我给你们一个忠告,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们可要听仔细了。
“第一,帅府刚刚发来军令,此次东征的三十万大军,就地进行重新整编,今年之内不考虑将这三十万大军撤回,而是暂留浙东,用以维护地方稳定,尤其是推动此次的税法执行!
“第二,你们也不用替帅府操心,少了这三十万大军,帅府还能不能对外抵挡暴元,实话告诉尔等,就在去岁腊月下旬,大都的元廷往淮北发了密旨,将丞相脱脱罢相,贬去了云南,元廷还下旨淮北前线的二十万元军就地解散,谁若见到旨意还不解散麾下部队的,诛九族!”
哗——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哗然,没想到元廷居然还能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这大元不亡简直都没天理啊
而郁韵舟则继续说道。
“所以指望元廷能发兵打回来的,你们也不用想了,天数有变,神器更易,暴元气数已尽,他们绝不可能再次回来。
“另外再通知你们一件事,我圣武军淮北的第二方面军,如今已经全面接收了元廷的二十万溃兵。
“徐州义军也携十万大军,二十座城池归附大帅,如今我北面兵锋已至山东,距离大都也只剩数百里之遥,所以不要以为帅府留了三十万大军在浙东,对外就无兵可用了。
“你们有想要造反的,可得想想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