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锦顿时叹道,“若非汉武独尊儒术,罢黜百家,若当今还有农家传世,或许这事早就做成了,天下又怎会还有饥馑之苦,此董仲舒之罪也!”
众人闻言顿时又沉默起来,鲁锦又想骂儒家,可是他每次骂的你又挑不出毛病来,如果没有罢黜百家,如果农家传续下来真能将粮食亩产翻几倍,那天下又怎么会饿死那么多人呢,这锅肯定要儒家来背,甩是根本甩不掉的。
众人受鲁锦影响,天天听着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说一点没有反思那肯定是假的,有时他们也会想,莫非儒家真的错了?
吃过饭后,众人在湖边散步消食,鲁锦望着燕雀湖边的景色,突然对众人说道,“这里景色不错,位置也很好,我想在城东这边选个地方,圈一两千亩地,建个学宫。”
“学宫?”李善长闻言一愣,这才反问道,“稷下学宫吗?这不就如同当今的国子监,可若是建国子监,又何须一两千亩地,这是否有些太大了?”
经李善长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若只是建个国子监,确实用不了一两千亩,这么庞大的建筑群,只有‘宫殿’二字才能配得上,莫非是鲁锦想建宫殿,却不好意思说,于是自己提个引子,想让大家主动谏言?
然而刚才被詹鼎比下去一头的杨宪,刚想要说让鲁锦直接建宫殿时,冯国用却最先领会了鲁锦的真实想法。
在这建康最好的位置,建个占地面积一两千亩的学宫,那将来的皇宫上哪找地盖去?现在建了学宫,那皇宫还建吗?
于是冯国用当即问道,“主公是不想在建康定都?”
鲁锦轻轻点了点头,“嗯,是有这个想法。”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不知道鲁锦怎么会突然冒出建都别处的意思。
“为何?”李善长当即问道,“当初不还是主公说建康这里龙盘虎踞,可成大业吗,而且自我军渡江之后,也确实一路顺遂,若在建康定都,北有江淮天险,东有江浙财富就近取用,若不在此处建都,又能去何处?”
鲁锦却摇了摇头,这才说道,“渡江之前,我确实说过建康龙盘虎踞,可成大业,而且金陵本身就地处江南,天下各州唯江南最富,若在此处建都,确实安逸的很。
“可是在我眼里,此处能用来创业,却不适合用来守业,欲成王事,建康的确够了,可欲成帝业,建康则还差了点。”
“为何?”李善长仍然不解,“这建康如何就不能守业了?”
鲁锦当即伸出手指反驳道。
“首先,江南偏安一隅,只有王气却难以统御九州,若不打算北伐收回燕云和辽东,只甘心做个南朝之君,那确实可以定都于此,可纵观历史,你们自己数一数,定都于建康的王朝,可有一个能长久的吗?”
众人闻言顿时沉默无语,定都江南的王朝确实没一个国祚绵长的
鲁锦又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其二,东北于中原来说是一大害,这块地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汉灭卫氏朝鲜,曹操打乌桓,隋唐征高句丽,宋朝时这里又有辽金,其他还有诸如渤海国,扶余国,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九州之地历来为中国所有,以往历朝历代,西北和正北虽也屡有边患,也有如匈奴、突厥、吐蕃、鲜卑之类的强大势力,但却都未能动摇中国的根基,唯有东北,几次致中原亡国,而且此地强权迭起往复,灭掉一个,用不了多久又会出现一个,你们觉得为何如此?”
“可是蒙古,不就是正北之敌吗?”陶安疑惑道。
“不。”鲁锦当即反驳道,“蒙兀儿部的真正起源其实是科尔沁草原,而这科尔沁草原,正好处于传统称为漠南漠北的这块地方,与东北辽河流域的交界之处,其实也应该算作出自东北的势力。
“只靠漠南漠北的资源,养出一群马匪南下抢掠还凑合,但若无东北之地,根本别想崛起为大国,与中原王朝争天下。
“所以重点在于东北,西北和正北虽也有敌人,但都是些癣疥之患,不足为虑。”
冯国用这时也问道,“那主公想定都何处?”
鲁锦当即道,“最好是能就近看住东北的地方,又要占据地理险要之处,河北的燕云就是最好的建都地点。”
众人闻言都十分吃惊,“他们本来还以为鲁锦是想去河南,汴梁或者洛阳,没想到鲁锦却想去大都?”
鲁锦还在继续道,“其三,燕云丢失几百年了,与南方割裂严重,不要怀疑我说的话,因为你们当中大部分人,此时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又有几人觉得河北那是我们的地,有几人愿意去河北定都的?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去吧?
“你们尚且如此,那江南的百姓又如何想?北地被前宋丢弃的北人又怎么想?
“虽然我之前提过,可以用推行历史教育的方式弥合南北人心,但那远没有直接定都北方的弥合要来的快。”
鲁锦缓了下又说道,“其四,你们都说江南富庶,在建康定都可以就近使用江南的财富,然而我却觉得,这恰恰是定都建康最大的缺点。
“为何?孟子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者也!
“前宋留下的那首,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才是前宋亡国的真正原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