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给人做翻译工作,同时寻找是否有人愿意给自己的孩子找一个非专业生的音乐、舞蹈、书画老师。
我甚至开始有目的地去寻找有钱的留学生,我知道我的长相不是外国人喜欢的那一卦,所以外出镀金的富二代成了我的目标。幸亏我不是什么保守的女人,大家各取所需,倒也没什么可难受的。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生理上的苦难也远远比不过精神上的伤害。
一直坚强地坚持高强度工作的我在我妈面前被一句话击溃,我挂掉电话崩溃地在出租屋里嚎啕大哭。哭声吵到了室友,我被猛烈地拍击门板,得到好几声唾骂。
她是生养我的母亲,她天生就懂得怎么戳我的痛处,知道如何将她的烦恼倾付于我。
我知道我病了,但我不敢看医生,也不敢铭记痛苦。国外的心理医生昂贵,那个价格让我拒绝承认自己的伤痛,只能将它们遗忘。
最后救于我水火的还是我的朋友。
她们将我从出租屋里拽了出来,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为什么要和那些花花公子混在一起,又痛哭着抱住我说:“你有困难告诉我啊!老娘什么都缺,就他妈不缺钱!你跟那些臭男人要钱拉得下脸,跟我们要钱就拉不下脸吗!”
我顿时落了泪,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们,我太习惯自己去承担痛苦了,我害怕我的落魄会失去她们,我的讨要会令她们生厌,我实在没有勇气。
几个女孩子顿时哭作一团,惊得邻居报警,警察跑过来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
在好友们的帮助下,我辞掉了乱七八糟的工作,和那些男人断了联系。
我爹在家破产的情况在我之前捞到的钱里还了十几万,在新西兰的好友们个个都是月几万零花钱的小留,她们意识到自己的钱杯水车薪,开始催促我去询问之前在美国交到的朋友,不管怎么说,能支付得起美国巨额留学费用的家庭都非富即贵。
感谢我的好人缘,我居然真的借到了能让我缓一阵的钱,甚至有人给我直接打电话问:“缈缈,你做我女朋友,我直接帮你清空债务,不用还钱!”
我婉拒了他,表达了感谢,最后挂了电话。
债务可以是自己的,可以是家人的,但绝对不能是男人的,那是我被拿捏一辈子的把柄——所以我才不理解塔菈·忒勒斯的行为。
我替我爸还掉了一百万的债务,他如今一无所有,从前对他来讲调整一下资金流动就可以拿出的钱转眼就能压垮他,他过上了对我手心朝上的日子。
如此清晰地回忆起过去,我不禁有些恍惚,重新将视线对上饭桌上的父母。
不远处,保姆抱着黛琳娜轻声哄着,身形掩没在阴影里,生怕掺和进主家的争吵。
我忽然释然了,这辈子与上辈子不一样,我的人生从头来过了。我是前途一片光明的斯黛尔,我会在成年后拜托烟绯小姐替我撰写上诉,让我与父母划清关系,养育之恩无以为报,唯愿以金钱项付。
社会太过复杂,家庭也太过牵扯不休,我甚至打心底里遗憾我的父母为何不对我更冷淡无情一些,好让我抽身也可以干干净净。
我开口说道:“暂时就这么决定吧。明天我会搬回宿舍,论文虽然不着急,但也该陆陆续续开始了,我在虚空给居勒什先生提交了拜访申请,如果通过后天就得上门拜访。”
我说罢,对我爹说:“爸爸,这些事情我自己也能办好的,不用为我操心,相信我好吗?”
我爹稍稍有些愣神,借着就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那是当然!我家缈缈可是祖坟冒了青烟才出来的天才,想做什么爸爸第一个支持你!”
我浅浅笑了一下,没再出声,这件事就这么定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