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
一轮血红的残月挂在当空。
妖城的夜竟是如此漫长。
妖兵不时从巷子穿过，九尾坐在最高处看着远处的这一幕，他突然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也许是笑自己这十年颠沛流离，也许是笑如今的落魄潦倒。
眼前突然浮闪那抹鹅黄色的身影。
那位不该被想起的故人。
如梦魇再次纠缠。
“狐狸…..。”
身旁的纯熙突然发出痛苦的呓语。
九尾闻言眉宇不由皱成一个极深的川字。
“不要、狐狸、不要离开我……。”
纯熙带着哭腔喃喃道，也不知道她又梦到了什么，只见她神情格外痛苦，五官扭成了一团。她吃力地抬起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
“狐狸……。”
“不要…….。”
“不要、离开我……。”
九尾看向身边的凡人，他犹豫片刻，还是握住了少女的手，那冰冷的体温，让他心颤。
“狐狸……。”
昏迷中的纯熙似乎感受到九尾的存在，她的声音逐渐恢复平静。
“小狗，我在…..。”
九尾低声道，他轻轻将纯熙抱了起来，她的身体很轻，轻到几乎感受不到她的重量，突然，他摸到她后背一团温温的，稠稠的东西，他怔怔地抽回手，借着月色，他看到他的手心浸满殷红。
还是救不了她吗？
他还是救不了她。
就像他救不了自己一样。
他，玄冥，还是那么没有用。
他辜负了父王母后的厚望，辜负了满堂文武大臣的信任。也辜负了自己，辜负了自己这万年的修行。
“小狗，对不起…..，”
九尾抱紧怀中的少女，他现在几乎感受不到她的心跳声，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样等下去了，既然救不了她，那只能……，他必须要趁她还活着的时候下手，九尾想到此，他不由看向放在一旁的剑。
他再次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虽然算不上什么完美的开局。
“对不起……。”
九尾哽咽说道，他极力调整着此刻情绪，眼泪却不争气落下，经过一系列心理斗争后他最终拾起地上长剑，想他万年修为，如今竟然握不住一把剑！
“小狗，对不起！”
九尾声音微颤，他闭上双眼，双手极力攥住剑柄，他强迫自己狠下心去，这万年来，他嗜血无数！如今，面对区区一介凡人，他竟然下不去了手。
“狐狸……。”
这时纯熙再次发出痛苦呓语。
“对不起！小狗……。”
九尾说道，那锋利的剑刃瞬间便贯穿她的胸口。反正早晚会走到如今这个结局不是吗？从一开始相遇，他就有着他的目的，要怪就怪这个凡人太过天真！
妄想救像他这样的妖！
没错！他不能失去帝位！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失去这天下！他苦修万年是为了什么！他身上肩负着整个国家！肩负着父皇大臣的厚望！
他生来就是要成王称帝！又怎甘心每日过着东躲西藏生活，犹如阴沟的老鼠，见不得光。
他不甘心！不甘心！输给慕长风那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