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过三招,若非要留他性命,阿水一招或许便可要了他的命。
那人僵在原地,连挣扎都不忘了。
李昭这时已利落下马,眼见阿水三招便擒住了来人,眼中愤怒更甚,口中低吼着:“凭这点本事也敢偷袭?!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她两步上前扯下那人黑色面巾——他虽然肤色如古铜,却生得极清秀,眉眼清澈,鼻梁秀挺,一双凤眼此刻藏满不甘,若是安分些,倒像个养在深宅的贵公子。
李昭惊讶的看着,扯下面巾的手还停在半空,这是一张她似曾见过的脸,根本不用看那额头鲜红的胎记,也不用再细问其他,李昭也能断定这就是找了十八年的裴空!
与他爹裴文渊长得太像了。
可眼下的裴空下唇已咬出一道红印,那双本该清亮的眼睛里的情绪,也从不甘换做满是不服输的戾气,死死盯着阿水的跛腿,喉间发出闷声:“放开!凭你个跛子……”
话未说完,后腰要穴传来一阵酸麻,他身子一软,却仍梗着脖颈不肯低头。
此刻裴空的手腕被反拧在背后,指节因用力攥拳而泛白,连耳尖都涨得通红,偏不肯露半分示弱的模样,只恶狠狠瞪着围过来的人,像只被按住的幼兽,明明没了反抗之力,眼神里的叛逆却丝毫不减。
周猛哇呀呀的上来便要给裴空一个耳刮子,李昭反应过来及时拦下,说:“周叔莫急,他还是个孩子,你看看苏伯怎的还没回来?”
赵苍像是看出什么来,上前拽着周猛说:“走吧,问话这事,你不行。”
周猛表示不服,扯着嗓子喊:“老子打到他说实话!”
那嗓门震得李昭直摇头,只能说:“不能耽误赶路,谁去接应下苏伯,这孩子有阿水在,兴不起风浪。”
赵苍将周猛拉走,阿水想要将裴空拽上马车,裴空见手腕解脱了,便做挣扎,抬起头怒视着李昭,恶狠狠的说:“你最好杀了我,不然来日我定会取你性命!”
李昭被裴空眼中的恨意惊得后退了一步,却不忘了抬手制止阿水怒急后想要再动手,而后又上前两步,颤声问:“你为何如此恨我?你知道我是谁?”
裴空的声音因激动也有些发颤:“当然知道!你是九宸镖局的总镖头,我爹娘便是死在你爹手里,我进不去镖局杀不了他,还杀不了你吗?”
“谁告诉你这些的?你可知你爹娘是谁?你,你叫什么?”
李昭话音刚落,便看到苏伯从车队后方回来了,他朝李昭做了一个手势,李昭面色大变,急急的拉着裴空的前襟领口低声说:“就说你是我……不行,就说你跟我闹着玩的,你叫裴空,可记住了?”
裴空还没来得及答话,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阿水再次紧紧扣住裴空的手腕怒道:“她找了你十八年!你一人来杀她还不够竟是带人非要置她于死地……”
“不是他的人,是官府的人。”李昭看向漆黑的远方,心中懊恼还是低估了魏然,一不小心便做了他的诱饵。
其实不是李昭低估了魏然,是李昭这半日来的心神都被那鲜红的胎记搅乱了,哪怕她想到魏然定会注意到裴空那把刀,想到裴空当时没想伤及旁人的念头,知道魏然伤势不会太重,想到张松案必定牵扯外族,却没空将这些放在一处想想。
可刚刚苏伯那个手势便是告知他后面来人是官府的人,李昭一下便想到是魏然。
果然,很快一队人马便停在了车队后面,魏然大步朝她走来,显然是伤势无碍。
李昭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先抱拳刚要开口,魏然摆手笑呵呵的说:“不用谢我,那小子下午没能得手,我想着你着急赶路,难免思虑不周,万一途中有个好歹,我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都是误会。”李昭想像徐亮跟官府的人打交道一样,挤出点谄媚的笑,可惜比哭还难看。
魏然被李昭的表情震慑住了,他收敛笑容,围着李昭走了一圈,才低声问:“你可是被那人要挟了?”
李昭干脆冷下脸说:“他就一个人,还是个孩子,能奈我何?只是这事儿不是你想的那般,他也与你办的案子无关……”
“你知我办什么案子?”魏然露出白牙,笑得让李昭觉得渗人。
“不管你办什么案子都肯定与他无关,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个人恩怨……”
“哦?你们……认识?上一次见面是何时?因何相识?你是不知他是外族,还是……装作不知?”
“他不是外族。”
“我是!”裴空在阿水手里找准时机吼了一声,阿水气得一掌将他拍晕。
魏然背着手挑了挑眉,慢步走到阿水跟前,探头问:“灭口?”
阿水气哼哼的看了一眼跟过来的李昭,没好气的答道:“若是她让,我早就杀了他了,不用等大人赶来。”
魏然拍了拍裴空的脸,突然扭头问李昭:“你说他还是个孩子?”
李昭正琢磨如何才能将这只狐狸送走,突然听到这个问题,没来得及琢磨便问:“你多大了?”
“二十有八。”
“他才十八,你再年长个五六岁都可以做他爹了,他在你眼里不就是孩子嘛。”李昭说的语重心长。
魏然笑得很是不自然,问:“这话倒是有理,你若是再年长几岁,也可做他娘了。”
阿水小声嘟囔了一句:“可不就是把自己当娘了。”
魏然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好在这时裴空醒了,可见阿水并未用多大力道。
裴空迷离的眼神在看到李昭那一瞬间便清澈了,他想挣脱阿水的控制,发现是徒劳之后,看向魏然问:“你是官?”
魏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袍,点头说:“没穿官服。”
“抓她!她私通外敌!”
“谁是外敌?”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