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再度乘舟返回淮南,陈瑀也是再次出面迎接。
因为周瑜献玺的动静实在太大,所以陈瑀此番也知道了周瑜去北面的一趟做了些什么。
淮河南岸,听到船头铜铃在暮风里荡出细碎的响声,陈瑀掀开临时搭建草棚的苇帘,面色复杂的看着乘舟而来的周瑜。
“公瑾此去,倒是做了一件大事。”
陈瑀看到周瑜身后那从北岸运来的财货,却是哑然失笑,显然是想到了上次刘邈空手套白狼,直接从陈温、袁遗那里要来钱粮的场面。
“这次又是他的主意?”
不过陈瑀很快自问自答:“连传国玉玺都能这般轻松的交给别人,除了他也没人会这么做了。”
“他所谋求的,难道就是这些财货吗?”
周瑜摇头:“后将军还表刘使君为扬州牧、征东将军。”
“原来如此。”
陈瑀带周瑜来到草棚中坐下,亲自为周瑜倒上一杯温酒:“那日仲山与我初见,便说自己是袁氏门生,结果现在他倒是真的成为了袁氏门生了不成?”
虽是提问,但陈瑀今日显然不是要来询问周瑜,而是要将一些话说给周瑜听,再让周瑜回去说给刘邈听。
“仲山以玉玺换来扬州牧之职,又在濡须口大兴土木,修建坞堡、建造船只,想必是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与后将军争锋,故此特意领兵南下,前往江东避难吧?”
周瑜心中警铃大作,不明白陈瑀为何会说出这话来。
陈瑀却摆摆衣袖:“但凡与仲山相知相识,就知道他不是久居人下之辈,哪里可能继续侍奉后将军?所以我猜到倒也不难。”
周瑜此时忽然有些看不懂陈瑀,不知他这个由袁术亲自任命的扬州刺史心里到底作何念头?
陈瑀捋着胡须,看面前滔滔淮河,依旧自顾自道:“家父陈球,有闻则起,有言必诤,洁白之节,情同皎日,忠贞之操,好是正直。”
“我下邳陈氏虽为州郡大族,但家父在世时仍旧常教导我,要与民为善,仁义待人,不能以世家之厚,而轻于百姓之薄。”
陈瑀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符放到周瑜手上:“眼下淮南已经不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地方,既然仲山想要带百姓前往江东,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故刺史陈温,为防止后将军渡河,将大量舰船都囤积于合肥渡口。”
“公瑾此去,可顺路带上这些船只前往江东,成全我的绵薄之意。”
周瑜此时方才明白,陈瑀竟然已经有了背弃袁术的念头!
他此时颇有些惊喜,赶紧劝道:“既然刺史有弃暗投明之心,那为何不与我同去?”
“反正如今有袁遗、周昂他们抵挡袁术,你不妨与我们一起前往江东如何?”
面对周瑜的邀请,陈瑀却摇头不愿。
“公瑾还不明白吗?我将那些船只交给你们是为了百姓,同样留在这里依旧是为了百姓啊!”
“我走了自然轻松,可袁遗、周昂,又哪里是能保全百姓之人呢?”
“何况……昔日是我自己与仲山说要割袍断义,如今又去寻他,岂不为他耻笑?”
周瑜对此却有不同的见解——
“刺史既然与刘使君相知相识,难道以为刘使君那样的人会在乎之前的割袍断义吗?”
“而且就算您留在这里,难道就能护住淮南百姓,不让其遭受侵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