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川看着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拙劣表演,心底最后一丝可笑的温情也化作了冰冷的嘲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朝着床上的那沓钱,缓缓探了过去。
那动作不快,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干什么!”
徐正的反应比谁都快,死死地将那一万块钱按在了身下,仿佛那是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不够是吧?”
徐川收回手,嘴角勾起森然的弧度,“既然不够,那就一分都别要了。你们自己回镇上跟人耍无赖去。”
“够!够了!怎么不够!”
罗美兰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抢过话头,用力拍打着徐正的后背,“你个老东西胡说什么!儿子给的钱,怎么会不够!够了够了!”
她脸上堆起菊花般的褶子,试图缓和气氛,“川儿,你别生你爸的气。我们……我们也是担心你啊,听到你在学校出事,我跟你爸魂都吓飞了,才急急忙忙跑来的。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自己孩子的。”
“心疼?”
徐川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他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荒凉。
“是啊,真是心疼。心疼到当年我考上蜀州大学,你们俩合计着把我的录取通知书藏起来,想让我去工地上搬砖,好把学费省下来,给徐州在镇上买房娶媳妇。这也是心疼我,对吗?”
这番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两人脸上。
徐正和罗美兰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辩驳不出来。
当年的丑事被儿子这么赤裸裸地掀开,只剩下无地自容的窘迫。
徐川太了解他们了。
今天拿了钱,明天嘴上答应走,过不了多久,尝到了甜头,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苍蝇一样,再次扑上来。
必须一次性,斩断所有后患。
他上前一步,那迫人的气势让两人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我把话放在这里,你们听清楚。”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寒冬腊月的冰碴子,一字一句敲在他们心上,“我手上,现在确实有点钱。不多,但也不少。”
“这一万块,是给你们处理徐州那点破事的。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钱。”
“如果,你们以后再敢来学校找我,或者跑到我面前胡搅蛮缠……”
他顿了顿,漆黑的眸子扫过他们惊惧的脸,吐出的话语,带着地狱般的寒气。
“我不介意花点钱,找几个朋友,回老家看看我那位好弟弟。听说打断一条腿,市面上的价钱也不贵。你们可以试试,是你们的骚扰来得快,还是我找的人,下手更快。”
这番话,已经不是威胁,而是赤裸裸的宣告!
“你……你这个畜生!”
徐正的怒火终于压过了恐惧,他猛地从床边弹起来,浑身颤抖,那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高高扬起,朝着徐川的脸就要扇下去!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徐川没躲。
他甚至往前凑了一步,将自己的脸,迎向了那只即将落下的大手。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清晰地倒映出徐正扭曲的面容。
“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