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蝉剩下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向傅九阙。
烛火映照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那里面没有错愕,没有调笑,更没有半分觉得她轻浮孟浪的意思。
那光亮烫得孟玉蝉心头狠狠一跳。
眼前的傅九阙突然向她靠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无声压下,带着他身上清冽而熟悉的气息。
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燥热。
傅九阙垂眸看着她惊惶失措的小脸,那微张的唇瓣染着烛光,像初绽的春樱。
他终于俯下身,朝着那抹让他心神摇曳的红润靠近。
孟玉蝉只觉得心跳得快要冲破胸腔,脑子像被搅乱的浆糊,可身体却僵在那里,仿佛中了定身咒。
“等等!”她慌乱地伸出手,并非拒绝,而是急切地摸索他后背的伤口,“你的伤还没好呢……”
傅九阙身形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
“无妨。”他开口,声音比方才更为喑哑低沉,像打磨过的砂石,每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玉蝉,看着我。”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将她最后一点想退缩的念头击得粉碎。
烛芯又轻响了一声,爆出一朵明亮的灯花。
那光芒跳跃在傅九阙俯下的侧脸上,也映亮孟玉蝉怔然的水眸。
她忘了挣扎,忘了追问,忘了所有纷扰,只看到那灿若星辰的眼瞳越来越近,里面只有她一个小小的倒影,清晰可见。
锦帐旁悬着的铜钩不知何时松脱了一角,那层厚实的云锦幔帐失去了支撑,在窗外无声溜入的一缕夜风轻柔拂过下,缓缓垂落。
只剩一豆灯火还在帘外无声跳动,光影隔着帐子,在两人彼此贴近的身影上留下暖色的剪影。
她不再试图退缩。
傅九阙幽深的眼底仿佛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暗流。他再没有言语,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将一丝微颤彻底熨平。
昏昧的光影里,他缓缓低下头。
额前的碎发拂过她的额头,带来细密的痒意。
然后,唇上落下的,是出乎意料的柔软,如蜻蜓点水,却又重逾千钧。
……
夜色沉甸甸地压着偌大的长庆侯府。
室内暖意融融,烛火在琉璃罩里轻轻跳动,拉长了帐内缱绻的影子。
孟玉蝉蜷在傅九阙身畔,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抚平了稍早惊心动魄的余悸。
她微阖着眼,感受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唇边无意识地漾开一丝浅笑。
有他在身边,仿佛再深的泥沼也能趟过去。
“咚咚咚!”
急促得近乎砸门的响声骤然撕碎了这份静谧。
“二爷!二奶奶!快开门!侯爷和夫人有急事召见!命您二位即刻去书房!”
丫鬟翠莺又尖又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慌,从门外穿透进来,如同一瓢冰水当头浇下。
书斋内暖融的空气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