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道惊雷,骤然在侯夫人苏氏的脑海中炸响。
她猛地回想起,早在新婚第二日,孟玉蝉就曾神色古怪地暗示过傅长安与凌氏的关系过于亲厚,她当时并未深想。
再想到从何时起,她这个主母对傅长安的管教变得形同虚设?傅长安犯错,凌氏必然出来求情,那些关于傅长安读书习武的禀报,大多出自凌氏之口?尤其是傅长安受伤时,凌氏那些异常举动!
而傅长安对凌氏,那份远超庶母身份的顺服和依赖!
种种之前忽略的细节,电光火石般涌入苏氏脑海。
刹那间,苏氏全明白了。
她死死攥紧扶手,保养得宜的指甲硬生生崩断了一根。
好!好一个凌氏!好一条白眼狼!
她竟不知何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这个卑贱的妾室,将她的儿子腐蚀成了凌氏最听话的傀儡!
今日敢行此禽兽之事,明日就敢谋夺世子之位!最终,将彻底取代她这个侯府主母!
“放肆!”苏氏拂袖而起,怒瞪着凌姨娘,“主子面前,几时轮到一个妾室指手画脚,妄议府中大计?凌氏,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凌姨娘如同被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掴在脸上,身体晃了晃。
“夫人!婢妾冤枉!”凌姨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急切的哭腔,那哀婉的姿态被她发挥得淋漓尽致,“婢妾都是为侯府、为世子着想啊!九阙他是婢妾的亲骨肉,若非万不得已,婢妾怎会如此狠心?”
傅九阙却在此刻发出一声极其清晰的嗤笑,打断了她感人至深的表演。
“姨娘自然是万不得已。这都‘不得已’到了只记得护世子周全,半分没想过我这个亲骨肉顶下这等污名后,余生该如何自处。儿子心中真是感动得很!”
“九阙!你怎能这么说……”凌姨娘又惊又怒,抬头厉声斥责,却无法反驳。
傅九阙不再看她,拉着孟玉蝉转身便走,步履坚定。
“站住!”凌姨娘一时急火攻心,竟忘了身份,脱口尖叫出来,同时身子下意识地就要扑过去阻拦,“你不能走!事情还没解决……”
“凌姨娘!”孟玉蝉清凌凌的声音陡然响起,瞬间压过凌姨娘的尖叫。
她停下脚步,但没有挣脱傅九阙的手,只是转过身,字字清晰地质问:
“侯爷和夫人在上,此事该如何处置,自有二位主子公断。妾身倒想请教姨娘,如此事关侯府名誉以及主子清誉的大事,姨娘身为妾室,为何如此不顾身份体统,屡屡置喙?更不惜主动提议牺牲亲生儿子?敢问姨娘,您这般热情,究竟……是为了谁?”
孟玉蝉这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反问,比苏氏方才的怒斥更具杀伤力。
苏氏眼底的寒光几乎要溢出来。
她对上凌姨娘惊惧的眼睛,再无半分犹疑。
“够了!”苏氏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震得案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
“傅九阙,孟玉蝉!你们二人,即刻离开书房!没我的吩咐,不准踏足前院一步!此事自有本夫人与侯爷裁夺!不劳旁人费心!”
最后几个字,是盯着凌姨娘说的,其中的嫌恶与警告浓得化不开。
傅九阙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再不理会身后众人的神情,拉着孟玉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