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里燃起希望。若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城楼上的‘叛军’骚动起来,只是尚有清醒的人,在掩蔽的石墩木架后冷漠向沈应发问。
“你凭什么保证?”
那道声音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城楼上其余‘叛军’心头燃起的希望。
是啊,沈应拿什么保证,即便他是皇帝的情人能左右皇帝的心思,但天高皇帝远,别说皇帝远在京城会不会听他在金陵的陈情。
就是皇帝听了,朝臣不听,照样要他们的命,沈应又能保证得了什么?
他们难道要为了哪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的希望,连累自己的家人。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他们已经决定做最后一搏,好为其余兄弟拖延时间,让他们有机会逃跑,等到无力再战他们会点燃城楼上的高台,纵身跳入火中,只留下一具被焚烧过无法辨认的尸体。
这是他们在起义时说好的事情,若战败,临死前一定自毁容颜,决不能让此事败露,累及家人。
只是……他们多想沈应能够真的给他们一个保证。
城楼之上,有人哽咽起来。若能活着,谁又愿意死。
听到身侧传来的哭泣声,金陵守将董昭廷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他心头愧疚,若不是为他,这些人也不可能走到这条末路。
“是我连累了你们。”
董昭廷眼中闪烁着泪花。贾仁在他值守时强占了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不甘受辱自尽身亡,他若不反,日后奈河桥头如何有颜面与妻房相见,只是连累了一班兄弟,实在心中有愧。
其余人忙道非是他的过错。
就如城楼下的沈应所言,他们都是受贾仁和何缙压迫,被赶入穷巷、走投无路的野狗,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不如死前狠狠咬死贾仁。那日知道杨放在城中杀了贾仁那狗官,他们心中也痛快,也想过就这样死心塌地地跟着杨放,跟他做出一番大事业。
谁能想到杨放这么不禁打。
众人心头都对临阵脱逃的‘杨大侠’和‘李大王’燃起鄙夷,两人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大仁大义,却没想到原来是两只缩头乌龟,一遇上点啥事就立马跑得不见踪影。
想起那两个溜之大吉的小人,众人捏起拳头,恨得牙根痒痒。若不是今日他们在劫难逃,真想把这两个人一齐捉来剥皮抽筋。
只是可惜他们已经没机会了。
城楼之下的沈应也被这个问题卡了一下,他亦知楼上众人,甚至是隐藏在城中的那些人心中的顾虑,而沈应不过小小一个翰林编修,现在还因父孝远离朝堂,又有什么本事能保下他们,就凭他跟皇帝睡过几次?
说大话也是需要本钱的。
这不是沈应第一次察觉到权力的重要,但确确实实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果他想要做更多的事,他需要爬得更高,他需要手握更多的权力,他需要从蝼蚁的身份中逃脱出来。
沈应沉默片刻,忽而想起当日在城门外面对流民时的退缩。他不该再退,他不想再退沈应深呼吸一口,大声向城楼之上的那些人喊道。
“我用我的性命向你们担保。”
他不能永远被霍祁关着当一只宠物。
“在场众人为我做见证,今日你们只要肯放下刀剑,我也愿意拿性命陪你们赌一场,若是最后我失信保不住你们,我这条命你们拿去。”
众人哗然,沈应不理,仍旧向楼上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