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掠过,冰冷而决绝:“你们两个走。”
卡恩一愣,下意识想反驳——可下一秒,他的动作像被人截断了自主意志般,骤然变得机械而坚定。他弯腰,猛地将还在半昏迷的花斯拽到肩上,朝安全舱的方向大步冲去。
金曦的精神力顺着信息素的波动延展出去,像一条无形的牵引线,将卡恩的意识推向“执行”与“离开”的指令。
金曦利用信息素暂时的操纵着卡恩的身体,一点点感应着安全舱的位置,直到两个人安全舱脱离。
身体失去支撑,她的膝盖重重触到甲板,发出一声闷响。
背部温热的湿意扩散开来——
一条扭曲的金属碎片,深深插进了她的左肩胛,穿透了半个肩骨。
刚刚飞行舱被裂缝扭曲的时候,飞溅的金属片被冲击波插进了她的后背。
每一次呼吸,锋利的金属都在肌肉与骨缝间搅动。
按照战场上的原则,受伤如此严重,怎么能让还有作战能力同袍为她付出生命。
这个出血量,就算有安全舱,她也来不及救治了。
她的意识像被抽走了大半,耳边的轰鸣声与心跳声混成一片,世界被压缩成黑与红交错的断片。?身体在失血中变得冰冷,手指已失去力气,连抓住甲板的动作都显得徒劳。
就在视线彻底塌陷之前——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如潮水般席卷过来。那是极具压迫感的冷冽玫瑰香,浓烈得仿佛能凝成雾,带着金属与火焰的暗调。
下一瞬,一个高大的身影像是从裂缝的另一端踏步而出。
呼啸的引力风暴在他周身寸寸崩解,仿佛所有扭曲的空间都在本能地为他让路。?黑色长发被风卷得凌乱飞扬,一身剪裁锋利的黑色风衣紧随动作扬起,勾勒出修长而充满力量的轮廓。玫瑰沉木的香气在空气中化作可见的赤红色烟雾,笼罩在周身。
男人却在看见她的一刻,黑眸燃起极深的暗色情绪。
贺昱晖站在裂缝的边缘,狂风卷起他的。
在金曦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手臂稳稳接住了她。
“操,那群该死的兔崽子。”
他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难辨的情绪。
身后的飞行器被彻底卷入裂缝之中,爆炸声响起,在宇宙间轰鸣。
金曦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灰黄与黯色交织的世界。
营帐的顶布被多处烧灼开裂,星光与冷风从缺口灌进来,带着血腥味与金属味混杂的气息。四周是破碎的断壁残垣,墙面上还留着不规则的碳化痕迹——像是爆炸后的焦痕。?地面铺着褪色的帆布,四角用石块压着,帆布上隐约透出干涸的血斑,踩上去会发出沙哑的摩擦声。
不远处,一台锈迹斑斑的医疗仪器正断断续续闪着红灯,像随时会彻底报废。?空气潮湿闷热,带着药液和陈旧机油的混味,像是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帘子后传来,一个矮个子的少女弯腰钻了进来——赤色的长发被扎成两根高高的双马尾,动作一甩就像两道灵动的火焰。她穿着松垮的战地夹克,袖口沾着不知是谁的血,黑色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颗滴着光的玻璃珠。
“哟,你醒啦。”?少女声音脆生生的,带着一点骄傲,“要是再晚一点,你可就没救了。还好我们这里的O型血特别多,换了两袋才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拽回来。”?她指了指自己,“我叫小九,战地医生——至少在这帮人里,我是最懂救命的那个。”
金曦的喉咙干得发痛,还是艰难开口:“这里是哪里?”
“雇佣兵的临时聚集点。”小九蹲在她床边,手指飞快调整输液瓶的阀门,“别看地方破了点,活下来的人才重要。”
她眨了眨眼,语气又带了点戏谑,“不过你该谢我哥,要不是他送你来的,你估计早漂到外太空了。”
“……你哥?”
话音未落,营帐的帘子被人掀开,一阵夜风卷着火药味灌了进来。
赫枭的身影逆着外头的光线显现出来——高大的军装轮廓被风压得紧贴身形,绿茶香在冷风里弥散开来,淡得却清晰刺鼻。
他低头看了金曦一眼,表情无波,却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倒不是因为金曦的事情,都怪另外一个人。
——他记得几小时前,耳中迷你通讯器还传来茉莉的冷厉催促,让他立刻撤退。
在对面火力压制的瞬间,他捏碎了随身携带的一枚指甲大小的“烯质”晶体,耀眼的光流在掌心炸开,瞬间撕开一条狭长的空间缝隙。趁敌人愣神的刹那,他一把将茉莉拽了过来。
但那个联邦的女Alpha一看就是第一次经历时空瞬移,落地时短暂失神,翻滚在沙地里,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涌上来的星际海盗按在了地上。
然后,他本来以为轻松一点了,来找妹妹小九,结果就被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冲进来的某人吓了一跳。
“多谢。”?金曦声音低淡,垂眸看向自己另一只手腕——冷硬的金属环死死扣着皮肤,链条延伸到床侧的立柱上。她已经大概明白了自己如今的处境。
赫枭在心里骂了某人几百遍,面上却只淡淡地道:“撤退路上,正好捡到你。”
顿了顿,他嘴角牵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此行颇丰,一下绑了两个上将军回来。”?“躺着吧,金将军。”他皮笑肉不笑,“等你好点了,去劝劝仓库里那个乱咬乱叫、信息素乱放的家伙。”
他说的是茉莉。那女人能折腾得一营人翻天覆地。营地里大多数是Beta和Omega,结果被一个满身Alpha气息的女军官关在中间——他们只敢把面包塞进塑料盒里,再从门缝投进去,生怕靠得太近被那股压制感逼到喘不过气来。
赫枭转身走出营帐。
帐外,夜色中一个男人背靠断墙抽烟,地面早已被烟头铺满。冷风一吹,火星明灭。
平时那双眼是散的,带着戏谑和懒意,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一旦收敛笑意,眸色就沉得像深海的底,安静、漆黑,完全没有一丝光。
“你这么担心,不去看看?”赫枭走过去,伸手搭上比自己略高一点的男人肩头。
“不去。”?贺昱晖低声吐出两个字,将烟甩在地上,包底皮鞋在沙地里碾碎那点火光。
“你不打算告诉她,你是谁?”
“做好你自己的事。”贺昱晖侧过脸,眸光漆黑如墨,“别说关于我的任何事。我去看看怪老头。”
“找时间把人送回去。”他眉眼间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线条锋利,“这次行动只为了帝国二殿下和联邦欧罗的能源矿。至于无关人等,杀了,下次别带回来,浪费粮食。”
“那你不还带回来一个?”赫枭挑眉。
“我喜欢她。”贺昱晖的黑眸微微一眯,指节修长,握烟的姿态松懒,骨节间却藏着肌肉的线条感,那是习惯用力的人才有的痕迹。
赫枭瞬间被噎住
——这人能把喜欢说得这么直白,还说得理直气壮。
贺昱晖的语气没起半点波澜,黑眸抬起的时候,灯光只落在他脸的一侧。鼻梁高挺、下颌收得极干净,像刀刃一样的弧度在光影里显得冷硬。
即便站着不动,肩背线条依然撑起风衣的轮廓,嘴角勾起弧形,打乱了他身上这股压抑到极点的黑暗。
“怎么,你喜欢那个你带回来的母老虎?”
“怎么可能!”
“不喜欢就处理。”贺昱晖的笑意转瞬即逝,周身的气息又冷了下来。他漫不经心地甩出一个布袋子,银色打火机随之落下,打火机上刻着贺家的家徽,“烯质用完了吧,这是这次的量。打火机让小九悄悄放回去,别惊动她。”
赫枭一把接过,“麻烦。”
“你这次的烯质,颜色比之前的深了不少。”赫枭低头在袋子里翻看,语气带着试探的笑意,“因为欲求不满吗?”
“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