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湛清想了想:“我们先去洮安,顺便派人送信给泰宁,告诉他们,元将军伤重,无法赶路,我们先在洮安修整,待他好些,再回泰宁复命。”
付湛清只带了五百轻骑,当日下午就离开了康平。
张太医致仕二十余载,如今已官至太医院院判,他因医术高明,又侍候陈霂多年,故此次跟随陈霂来了辽东,元南聿是天子宠臣的秘闻,早已在宫中传遍,不消付湛清叮嘱,他也不敢怠慢。
去洮安,是因为那是离康平最近的城镇,即使如此,以他们的速度,也要在路上走上七八日。
付湛清每日都来探望元南聿病情,今日已是出了那炼狱的第三天,他见元南聿神志虽未完全清醒,却已能靠在枕头上进些稀粥,这才稍微放了点心。
“元将军今日可好些了?”付湛清在车门的下手方负手而立,他见张太医出来,上前问道。
“人仍是昏迷的,只是能吃些东西了,也总算是好事……”
“怎么?!”听张太医的口气,情况似乎并非付湛清想象的那般,能一日好于一日。
“他人神志已失,却不知为何,每当下官想诊他身上的伤,他都死命将身体护住,他身上有断骨,若是强行使力,只怕他挣扎,对伤情更加不利。”
付湛清沉思片刻,说道:“这一路上天寒地冻,在车上也总归不方便,我们也快到洮安了,你这几日好生看顾着他,等到了地方,他的情况更好些时,我再想想办法。”
又熬过了三四日,付湛清的一路人马终于在天黑前入了洮安镇。
金国战败后,洮安不多时就被朝廷派人接管,两国官员交接时也未出什么乱子,入城时街道熙熙攘攘,如平日一般,并无什么异常。
到了驿馆,一行人在路上煎熬多日,今日终于进了城,只觉得热汤热饭比什么都金贵,付湛清知道大家辛苦,索性放了大伙儿去休息,他也让人抬了热水进屋,准备洗个澡,松泛下身子。
等洗漱完毕,换好了干净的里衣,他躺着左右是睡不着,就披了外袍,起身去隔壁看看。
推门进去,付湛清坐于一旁,见元南聿平躺在床上,脸上和头发已在方才被下人清洗干净,只是身上仍不让人碰。
他从今日起,清醒的时候开始多了一些,两人简单交谈了两句,付湛清怕他伤神,也不敢多问什么。
眼前之人目下乌青一片,苍白的脸上双颊凹陷,人显然瘦的脱了相,侧脸上的伤疤虬结在脸上,显得狰狞可怖,生生毁了这副好相貌,付湛清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