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卡理梅眼中稍沉,又一笑:“您说得客观,但我知道,是因为上翼城代表您‘圣主’的地位,它才能被您投入这这种……技术。”
“或许吧。”
秦月琅看着她,平静中带着郑重。
“但是,安卡理梅,技术不是藏品,不是拿到就拥有的,它是一种生产体系,而生产体系往往决定权力。‘圣主’的地位不与国王等同,我是他们精神道路的主人,却不是他们的统治者。上翼城对魔能运用自如,不是‘圣主’投入的结果,而是‘圣主’存在的倚仗。就像努门诺尔受分封的领主,不是国王的恩典,而是国王存续的倚仗。”
这一番话足够深刻,也足够冒犯,因为努门诺尔将王权视为维拉的旨意,可在她口中,一切权力都是被人类本身塑造的。
安卡理梅表面安然自若,心中却像有一口被撞响的巨钟。
钟声似谁的丧歌,也似谁的诞礼,回响不绝。
此后,安卡理梅一如既往地跟在秦月琅身边。
但在这位未来统治者的心中,许多过去不曾明晰的想法共同激荡,像经历一场暴风雨。
如此疾风骤雨中,只有那人眸中的金色如此清晰,像海岸的灯塔,照亮安卡理梅的全身,她从未如此清醒地感到身体中的热度,以及自己贪婪的心跳。
暴风雨最终平息。
金眸的主人无知无觉,或许,也毫不在乎。
只有安卡理梅知道,自己和她的未来已然不同。
在明希瑞亚斯和埃奈德森林中,安卡理梅和秦月琅同出同入。因为秦月琅的安排,人们并不知道安卡理梅是努门诺尔王储,只知道她是圣主的学生,深得圣主栽培。
秦月琅每年入夏都要离开森林,去佛林顿拜访,这段时间里,安卡理梅会到泷德戴尔港口停留。如果秦月琅觉得自己今年会在林顿停留较久,就会建议安卡理梅回一趟努门诺尔。
“你父亲曾希望你在他出海时监国理政,如今你长留中土,他不得不常在努门诺尔,你不如回去看望一下父母。”
说起“父母”时,秦月琅眸色微暗。
“再者,你作为王储,也不能生疏政务。”
安卡理梅无不应允。
然而,之后有一年,具体来说,是第二纪元九零三年,安卡理梅提出希望和秦月琅一起去林顿,代替父亲向诺多至高王吉尔-加拉德致意。
秦月琅觉得异样,却没有拒绝。那时她不清楚安卡理梅的野望已到了践行之始,此次林顿之行将成为森林联盟和努门诺尔两地命运的转折点。
三十岁的安卡理梅就像最光彩夺目的珠宝,又因长年累月地在秦月琅身边,沾染了些难言的气质,而更显得美丽非常,无出其右。
她与秦月琅同行时,便像诺多族的工匠将两枚不同色泽、同样璀璨的宝石镶嵌到一起,使之交相辉映,鲜少精灵不会赞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