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又一个无情的困境面前,石让张开的嘴又渐渐闭上。
最终,他不甘地咬了下嘴唇,试图继续抗争,“要多久?”
“可能个把月。泛大陆联盟和警视厅那边肯定要叫你过去领奖的,就算匿名,你的名声也在那儿摆着,后续还有一些琐碎的访谈......我看你没准很擅长查这个呢,你要是能打出名声,将来前途无量,钱就再也不是问题,懂吗?不要那么心急,赚快钱赚不了多久的,还是得细水长流......”
总编肥厚的嘴唇一开一合,被烟熏黄的牙齿上,闪烁着湿润的唾液。
石让逐渐听不清后面那些废话了,他的头隐隐作痛,感觉越是争辩,越是再次被卷进这件事里。
他本以为只要下定决心,就能挣脱现在的生活了,可如今一道道名为“压力”和“现实”的锁链发现它们的囚徒想要逃跑,赶紧收紧了它们的束缚,死死将他绑在原地。
“喂,大个子。”
他的右边耳朵有些痒,有什么东西压在耳垂上。
这声音很熟悉,但石让不敢转头去看。
他赶紧瞄了一眼总编,对方又在喝咖啡,一点也没往他的头侧瞧。
也许别人根本看不到迷你人。
没错,这只是他的幻觉。
他在期待一个......奇迹。
耳边的呓语转为一声浅笑。
“我们是存在的,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你很讨厌这家伙对不对,我帮你对付他。”
石让用满是血丝的双眼凝视着总编,从后者唇角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得意。
他的愤怒回来了,正打着腹稿,突然发觉好像有几团奇怪的物体从总编脸颊附近经过,再看却又不见踪影,似是他瞪出了飞蚊症。
一秒,两秒......
就在石让决定自己解决这个问题时,总编手里的咖啡杯底掉了下来。
整个杯底脱离了杯身,连带着里面滚烫的咖啡,全都撒在了总编身上,褐色的咖啡液在总编的啤酒肚和腿上溅开,引起一阵杀猪似的尖叫。总编顺手想把杯子放上桌,却不小心将残余的液体甩在了笔记本上,电脑顿时黑屏,引起一阵手忙脚乱。
“赶紧说啊,快让他同意你的要求!快啊!”耳朵上的沉重感催促道。
石让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拦住总编逃出办公室的路。
豁出去了。
总编往左,他就往左,总编往右,石让就挪步堵住。
“把钱给我,我明天不来了。马上把我该拿的钱结给我!”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把自己当老板了?你不过是个小记者,没有报社给你申请的调查权,你什么也——咳咳咳——你,咳咳......”总编的怒火和更多的恶毒都卡在了喉咙里,他摸着自己的嗓子,努力咳嗽,张大了嘴试图呼吸,还发出作呕似的声音,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鸡。
可石让记得很清楚,对方喝下咖啡分明是几分钟前的事了,这不可能是噎住,难道是——
石让一巴掌拍在桌上,终于喊了出来,“把钱给我!把我应得的东西给我,不然我就去联盟举报你阻挠调查,到时候就等着法庭见吧!”
总编咳得两眼流泪,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怎么了,嗓子里仿佛卡了颗烂牙。
他真难受死了,得赶紧去医院瞧瞧,但这可恶的石让趁人之危,就是不让路。
“给....咳咳咳......你去找财务......咳咳咳——让开!”
总编弯着腰胡乱在辞职通知上签了个名,摇摇晃晃撞开玻璃门,奔出了他的“王座室”。
赶在对方反悔之前,石让直奔财务室而去。
途中,同事们纷纷从工位隔板顶上探出头,一双双眼睛追随着他的背影,试图弄清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