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渊一身绛红皇子礼服,金冠束发,正弯腰扶柳清瑶下轿。
柳清瑶素日怯懦的脸,今日艳若桃李。她低头,露出雪白颈项,那里赫然一枚朱砂痣——沈微婉记得,昨夜还没有。
围观百姓窃窃私语:
“听说沈家那位被退婚了?”
“啧啧,十年情意比不过一夜春宵……”
沈微婉的轿子停在十步外。
她掀帘,一步迈出。
嫁衣如火,凤冠如血。
萧景渊抬头,四目相对。
那一瞬,他眼底闪过惊艳、愧疚、甚至一丝慌乱。
沈微婉盈盈一拜,声音清凌:“殿下大喜,妾来贺喜。”
她每走一步,人群便退一分,仿佛她身上带着无形的刃。
柳清瑶怯怯往萧景渊身后躲,却被沈微婉一把攥住手腕。
“表妹。”沈微婉微笑,指尖银光一闪,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贴上柳清瑶脉门,“借一步说话?”
柳府偏厅。
门窗紧闭,匕首横在柳清瑶颈侧。
沈微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昨夜戌时,你在哪里?”
柳清瑶抖若筛糠:“我……我在绣嫁妆……”
“撒谎。”沈微婉手腕微动,一缕血线顺着柳清瑶锁骨蜿蜒,“再给你一次机会。”
柳清瑶崩溃大哭:“是殿下!殿下说只要与他……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便能逼你退婚!我、我也是被逼的……”
沈微婉闭了闭眼。
果然。
萧景渊要的不是柳清瑶,是沈家退婚的“把柄”。
一旦沈家主动退婚,他便可顺势迎娶清流之首柳家的女儿,既洗脱“背信”之名,又拉拢朝臣。
好一个一石二鸟。
沈微婉收刀,转身。
柳清瑶扑上来抱住她腿:“表姐!殿下说若你不肯退婚,便要治沈家欺君之罪!求你看在姨母份上——”
欺君?
沈微婉脚步一顿。
父亲通敌案尚未昭雪,若再添欺君,沈氏当真万劫不复。
原来,这才是萧景渊的底牌。
沈府祠堂。
沈微婉褪去嫁衣,换上素服,跪在母亲灵位前。
烛火摇曳,她声音低哑:“娘,女儿不孝,怕是要让您蒙羞了。”
她叩首三次,起身时,眼底已是一片冷冽。
“阿檀,备笔墨。”
当夜,一封密信送入皇宫——不是求见,是弹劾。
弹劾三皇子萧景渊私德不修,停妻再娶,有违祖制。
落款:沈氏微婉,血指印为证。
信出沈府那一刻,她与萧景渊,恩断义绝。
卯时,宫门刚启。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那封血书,龙颜震怒。
“传朕旨意——”
“宣沈氏女,即刻入宫!”
沈微婉立于廊下,晨风掀动素衣,像一面复仇的旗帜。
她不知道,这一入宫,等待她的将是更险恶的棋局。
——萧景渊的母妃,当朝贵妃,已备好鸩酒。
而柳清瑶,在柳府密室,对着一幅画像喃喃:“娘,你放心,沈家欠我们的,女儿会十倍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