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沈微婉搁笔,抬眸,眼底燃着幽暗的火,“得让御史台亲口咬出来。”
她抽出第三张纸,墨字冷峻:
“明日辰时,送拜帖至靖安王府。”
阿檀倒吸一口凉气。
靖安王萧玦,天子胞弟,手握北镇抚司,出了名的冷面阎罗。
沈微婉却笑了,笑意像刀背擦过冰面。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天刚透青,沈府偏厅又起喧嚣。
二婶带着几个族老堵在院中,手里捏着账册,吵嚷着要分家。
“大房如今是瘟神,别连累我们二房三房!”
“婉儿一个丫头,逞什么能?再把沈家拖进死路,你担得起吗?”
沈微婉掀帘而出,素衣单薄,却逼得众人齐齐后退一步。
她目光扫过账册,淡淡开口:“二婶急着分家,是怕当年侵吞军饷的旧账被翻出来?”
二婶脸色骤变。
沈微婉抬手,阿檀捧上一只漆盒,盒盖掀开,里头厚厚一沓票据。
“三年前,祖父祭田被典卖,二婶经手的银钱去哪儿了?”
二婶嘴唇哆嗦,扑通一声跪下。
其余族老面面相觑,再无一人敢提分家。
沈微婉转身,声音冷得像淬了霜:“沈家还没倒,谁敢先乱,我就先拿谁开刀。”
午后,坊间谣言疯长。
“沈家大小姐被退婚,羞愤得悬梁自尽。”
“听说沈老爷要把女儿送去道观了此残生。”
谣言传到沈府,下人惶惶不安。
沈微婉命人抬出一筐铜钱,散给街口乞儿,换他们唱另一出戏——
“沈家女,志比天高,退婚书当众撕,负心郎当街跪。”
半日工夫,风向倒转。
市井茶肆,说书先生一拍醒木,口沫横飞:
“那沈家小姐,凤冠霞帔尚未卸,便立在府门,掷地有声——
‘我沈家门楣,岂容他人践踏!’
满座拍案叫绝。
傍晚,风向吹进皇城。
御书房灯火彻夜未熄。
更深露重,一辆乌木马车停在沈府角门。
车帘微动,一枚玄铁令牌递出,冷冷反光。
阿檀捧入书房,沈微婉指尖拂过令牌上“靖安”二字,唇角微勾。
“鱼儿,上钩了。”
窗外,乌云遮月,风卷残枝。
无人看见,暗处还有第三双眼睛,正冷冷窥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