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妃转向地上已然吓傻的山茶,声音如深冬的寒冰:“贱婢山茶,以下犯上,罪大恶极!拖出去......杖毙!”
“不!”山茶哭喊道:“小姐!娘娘饶命啊!皇上!奴婢冤枉!是水仙!是水仙害我!!”
她拼命挣扎,涕泪横流,状若疯狂。
然而,易妃的命令如同铁律。
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面无表情地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架起瘫软的山茶,毫不留情地拖出了正殿。
殿门关上,隔绝了山茶绝望的哭嚎。
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沉闷而恐怖的闷响!那是沉重的板子击打在皮肉上的声响!一声接一声,伴随着山茶从凄厉到微弱、最终彻底消失的惨叫声!
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那板子击打的声音,仿佛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水仙垂着头,身体似乎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心中翻涌的,是仇恨得报的快意!
山茶,上一世你与虎谋皮,甘当易贵春的爪牙,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这只虎也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撕碎?
在易贵春眼里,你我这样的奴婢,从来就不是人,只是随时可以丢弃的蝼蚁!
易妃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涌起了些许除掉了隐患的轻松。
她看向依旧垂首站在昭衡帝身边的水仙,眼神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看到了吗?这就是不安分的下场!
“皇上,衣衫污秽,还是让水仙伺候您更衣吧?”
易妃换上温婉的笑容,适时提醒。
她心中笃定,经过刚才奴籍二字的提醒,皇上对水仙那点心思,也该凉透了。
昭衡帝没有看易妃,也没有看水仙,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重新走回暖阁。
水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低眉顺眼地跟了进去。
暖阁内,茉莉香依旧。但气氛,却与刚才截然不同。
昭衡帝张开手臂,任由水仙为他系上盘扣。
他的目光落在她莹白的脸庞上,又缓缓描摹过她柔软的指尖。
不可否认,他依旧被这份美丽吸引。但心底那根名为“奴籍”的刺,却时刻提醒着他。
他强压下心头那丝蠢蠢欲动的燥热,身体微微绷紧,刻意与她保持着距离,眼神也恢复了帝王的疏离与审视。
水仙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
她面上显得乖顺,心中知道昭衡帝因为刚才易妃的那番话,对她生出戒心。
先皇贵妃的事迹,水仙也有所耳闻。
她不在乎昭衡帝一时的疏离,有些感情,有些欲念,不是光靠理智能忍住的。
昭衡帝越是想忍,她在他心中扎根就越深!
易妃自以为聪明,殊不知人性的复杂多变,就连高位之上的帝王也难免俗。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整理着衣襟,指尖状似不经意地拂过他腰间佩戴的一个小巧精致的宝蓝色龙纹香囊。
那枚小小的香囊,竟从丝绦上脱落,掉落在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
水仙似乎吓了一跳,慌忙蹲下身去捡:“奴婢该死!奴婢失手......”
她纤细的手指捡起那枚沾染了少许尘土的香囊,双手捧着,恭恭敬敬地递到昭衡帝面前,眼神带着歉意:“皇上恕罪......”
昭衡帝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香囊上,又扫过她那张带着惊惶的小脸。
“脏了。”昭衡帝的声音冰冷,带着克制,他看也没再看那香囊一眼,转身大步向外走去,“不必再戴。”
水仙垂落睫羽,跪着恭送他离开。
月光越过窗棂,洒在她的周身,照明她小心翼翼的侧影。这一刻,她好似犯了错的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平白惹人怜惜。
昭衡帝心硬如铁,目光扫过她便彻底离开了暖阁。
然而,行到庭院中的时候,瞥见今夜正好的月色,他的手还是忍不住拂过腰间原本悬挂香囊的位置。
一个香囊而已,他并不在意。
可不免想到那枚曾经佩戴于他腰间的香囊,此时被她攥在手里......
昭衡帝的理智,强硬地将心中旖旎压下。
他不再回头,心道再喜欢又能如何?
他后宫佳丽众多,还缺一个小小的奴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