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裙子。”她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突然抓住苏晚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指尖冰凉,带着颤抖,“我爸…他说账本…不是幻觉。”
宋昭迅速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他托陈法医复刻的碎尸案现场照片——那本被血水浸透的账本,他对着证物拍了二十遍才勉强看清字迹。
李晓芸的手指抖得厉害,指甲尖点在“ZY-07”那行数字上,像在按摩斯密码,指尖在屏幕上留下淡淡的汗渍:“我爸说…这是钥匙。”
回程车上,董岚的手机响得刺耳,铃声在密闭空间里反复撞击耳膜。
技术处的同事在电话里说:“α-羟基丁酸是境外组织研发的记忆干预剂,三年前被联合国列为禁用药物。首批采购单的审批章…”她的声音顿了顿,“是周明远2002年当公安副局长时的电子签章。”
宋昭猛地握紧座椅扶手,皮革在掌心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的裂痕,光影交错,像面具。
他摸出父亲遗留的警用匕首——刀鞘是老牛皮做的,边缘磨得发亮,掌心贴上去,能感受到皮革的温润与岁月的沟壑。
护手夹层里的微型胶片刺着他掌心,冲洗后在警队暗房显影时,宋昭的呼吸几乎停滞:泛黄的纸页上印着“α-羟基丁酸人体实验报告”,页脚父亲的字迹力透纸背:“若技术用于灭忆,正义将死于无声。”
第五次使用真相之眼时,金色纹路顺着宋昭的瞳孔爬满眼白,视野中的一切开始扭曲,耳边响起低频的嗡鸣,像是从地底传来的钟声。
胶片贴在掌心,他听见自己太阳穴里的血管跳得像战鼓,每一次搏动都震得颅骨发麻。
画面里,父亲站在警局档案室,对面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那是二十年前市局外聘的心理专家刘教授,三年前突然失踪。
“他们想用‘遗忘’代替审判。”刘教授的声音带着学术特有的冷静,语调平缓却令人不寒而栗,“但有些记忆,不该被删。”
“所以我们要记下来。”父亲的手搭在档案柜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木柜发出细微的吱嘎声,“用胶片,用日记,用所有他们删不掉的东西。”
金色纹路消退时,宋昭的鼻血滴在胶片上,晕开一片暗红,温热的液体顺着鼻翼滑落,滴在衣领上,留下点点锈斑。
他擦着鼻子笑出了声,笑声撞在暗房的墙上,惊得显影液荡起涟漪——原来父亲早就在等这一天,等他的儿子成为那把撬开锁的锤子。
深夜十一点,苏晚的敲门声惊飞了窗外的夜鸟,扑棱声划破寂静。
她抱着一摞证据走进宋昭的出租屋,发梢还沾着图书馆古籍库的霉味,潮湿的纸张气息混着尘土味在空气中弥漫:“李晓芸的日志里有段记录,2023年9月5日,‘对象提及宋警官救过人贩子窝点的女孩,已标记为关联记忆干扰源’。”她翻开日志的手在抖,纸页发出细微的沙响,“他们知道你救过我…从十四岁开始,他们就在监控你的人生。”
宋昭没说话。
他站在窗边,月光漫过他肩,把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墙上像一道沉默的碑。
父亲老宅的阁楼里,他刚把胶片和孙丽华的U盘封进铁盒,锁进保险柜最底层——那是父亲藏旧案卷的地方,二十年来从未被人动过。
手机震动,陆远的消息跳出来:“周明远申请离境参会,边检以证件问题拦截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收网?”
宋昭望着窗外的月光,低声说:“该让那些想让我们忘记的人…开始害怕了。”
凌晨五点四十分,市局纪检谈话室的灯率先亮了。
孙丽华蜷缩在蓝色座椅里,手腕上的银镯子撞着桌角,发出细碎的响,像某种倒计时的滴答声。
她盯着墙上的监控摄像头,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出什么——
门被推开时,她猛地抬起头。
来的不是纪检员,是宋昭。
他手里攥着那本《记忆干预日志》,封皮上的烫金编号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孙丽华。”宋昭把日志推到她面前,“现在说,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