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别怕,证据会说话。’”苏晚指尖拂过墙上的线索图,纸张摩擦声轻得像叹息,“现在,它开始听你了。”
宋昭望着她发顶翘起的碎发,阳光从斜射的窗缝中漏进来,照在那缕发丝上,泛着微光,突然笑了。
他把胶片压在笔记本下,胶片边缘硌得手背生疼,却像某种确认——真实仍可被触碰。
次日中午,技术大队档案室的铁皮柜泛着冷光,柜门开合时发出金属的摩擦声。
宋昭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在登记本上签完字:“调阅《2003年昭阳巷拆迁补偿明细(副本)》。”管理员扫了眼他的停职证明,犹豫片刻还是递出钥匙。
监控画面里,一小时后,孙丽华的内网账号突然登录。
她已被停职调查三天,此刻正缩在出租屋的沙发上,手机屏幕亮着刺眼的蓝光——短信是陌生号码发的:“想救你儿子,打开这个链接。”
她颤抖的手指点了进去。
屏幕上跳出的文件标题让她瞳孔骤缩:《昭阳巷拆迁资金异常流动分析》。
鼠标不受控制地点击下载,三次。
“他们还在用她的身份爬数据。”宋昭盯着监控回放,对电话那头的董岚说。
他望着窗外阴云,把真实证据拆成三份:地籍图存入城建档案库时,管理员多问了句“怎么突然查老城区”,他只说“整理父亲遗物”,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账本编号录入物证标签系统时,系统提示“已关联2003年未结案件”,提示音清脆如铃;李晓芸的照片嵌入图书馆人脸库时,苏晚在古籍修复室冲他比了个“OK”手势,指尖在唇边轻点,像在封存一个秘密。
第三天傍晚,图书馆古籍部的警报声刺破黄昏,尖锐的电子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苏晚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翻飞,敲击声如急雨——有人批量导出“助学项目学员借书记录”,IP地址跳转到市局内网。
她截图上传的瞬间,宋昭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李晓芸的活动轨迹全图。”他把截图导入分析软件,二十七个借书点在地图上连成线,像一张正在收拢的网。
苏晚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和你之前拼的部分吻合。”
宋昭启动“反向追踪协议”,在数据包里植入轻量级日志追踪器,回车键按下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
六小时后,追踪器回传定位——隐庐会所三楼包厢。
监控画面里,赵振邦和戴鸭舌帽的男人碰杯,玻璃杯相撞的脆响透过音频传来,桌上摊开的A4纸上,宋昭公寓的平面图被红笔圈了三个重点,墨迹未干,在灯光下泛着湿光。
“该收网了。”宋昭关闭电脑,拨通董岚电话。
窗外雷声滚滚,他将录音笔插入U盘接口,低声自语:“这次,轮到我说话。”
凌晨五点,雨停了。
宋昭躺在阁楼的折叠床上,听着苏晚在厨房热牛奶的动静,锅底与火焰的“滋滋”声、瓷勺搅动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董岚发来的消息:“孙丽华的账号登录记录已锁定IP,就在市局附近。”
他翻身坐起,窗外的天光透过破洞的纱窗漏进来,照在墙上的线索图上。
李晓芸的照片、赵振邦的肩章、孙丽华的工牌,所有碎片在晨光里连成一张网。
清晨六点,市局纪检谈话室的灯光惨白,照得墙壁像停尸间的瓷砖。
孙丽华蜷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儿子的旧书包,帆布包角磨损,露出内衬的棉絮。
她盯着桌上的监控回放,画面里自己的手指正在点击下载——那根本不是她的动作。
门突然被推开,她猛地抬头,看见宋昭站在门口,目光像把淬了冰的刀。
“他们用你儿子威胁你。”宋昭的声音很轻,“但现在,该你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