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永安育幼院旧址的荒草在风里簌簌作响。
宋昭蹲在配电室门口,父亲的警徽尖儿卡在锈蚀的螺丝槽里,金属摩擦声像根细针直扎耳骨。
最后一颗螺丝“咔嗒“落进草丛时,他的指节已泛白——这是母亲回溯里提到的“三份“之一的关键入口,也是陈默藏在猫项圈里的密码指向的终点。
霉味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时,他已挤进半人高的通风口。
下行的台阶被苔藓裹了层滑腻,他扶着墙慢慢挪,手机冷光扫过墙缝里的霉斑,突然照见一道新鲜的划痕——是摩斯码的“·—·—“,和昨夜瓦当上的雨声节奏分毫不差。
地下二层的铁门虚掩着。
宋昭屏息推开门,数十块监控屏幕的蓝光瞬间漫过瞳孔。
画面里是江城市的各个角落:学校后门的小吃摊、医院住院部电梯、甚至他公寓门口的邮箱——那个总被他忽略的生锈邮箱,此刻正被镜头拉成特写。
“陈默...“他喉结动了动。
监控台的金属边缘还带着体温,他戴上橡胶手套的指尖刚触上去,太阳穴便炸开钝痛——“真相之眼“启动了。
这次没有画面,只有铺天盖地的窒息感。
他仿佛被按进深潭,耳膜嗡嗡作响,却清晰听见指尖敲击键盘的节奏,还有心跳声——咚,咚咚,咚,咚,像有人在用身体敲摩斯码。
“是残留情绪。“他踉跄着扶住桌角,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陈默说过“猫有九条命“,原来第十条命,是用活人做的活体证言。
他迅速摸出录音笔贴在监控台边缘,红色指示灯亮起时,心跳声被完整收录。
上午九点四十四分,市图书馆古籍部的技术间里,苏晚的指尖在频谱分析仪上快速滑动。
她昨夜没睡,眼下浮着青影,发梢还沾着图书馆空调的冷气——宋昭凌晨三点发来的音频,此刻正以波形图的形式铺在屏幕上。
“频率3.5Hz,间隔规律...“她调低增益,波形突然分出清晰的脉冲段,“这不是普通心跳。“鼠标右键点击放大,脉冲群里浮出断续的点划:“......——....../......——/—......—/——......“
“LJ-097/藏于/伞骨/根部。“她念出声时,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
伞骨...她猛地转身抽出书架上的《江城市近现代建筑图谱》,翻到基金会总部大楼那页——钢构支撑体系的剖面图里,主承重柱像伞骨般向中心聚拢,根部标注着“地下三层柱网交汇区“。
手机在此时震动,董岚的视频通话切进来。
女法医的背景是省厅技术处的蓝光幕布,她推了推眼镜:“卫星热成像显示,该区域有持续生物热源,但基金会安保系统里查无登记。“
“谢谢。“苏晚按下保存键,图谱的边角在她掌心洇出湿痕——那是她刚才捏得太用力,指甲掐进肉里渗出的血。
中午十二点零五分,市公安局副局长办公室的百叶窗拉着,赵振邦盯着监控屏幕里宋昭钻进育幼院的画面,右手食指正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笃,笃笃,笃,笃——和地下监控台里的心跳频率分毫不差。
“赵局,这是今天的文件。“秘书捧着文件夹进来时,他的手指顿了顿。
签字笔落在“同意“二字上,末尾习惯性画了个小圆圈——这个收笔带圈的习惯,他二十年前在警校就有,和陈默的笔记如出一辙。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