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弈适应着古代环境,待伤势无碍,每日趁史德渊午睡未醒时偷闲练武。
这日傍晚,正练到大汗淋漓,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随即是一个大咧咧的声音。
“属牲口的,伤好了没就往死里练?”
萧弈回头一看,来的是张满屯,穿了一身鲜亮的盔甲,威风凛凛。
“好了,还得多谢满囤哥,伤看着重,好得却快。”
“嘘,教人知道是响打,没好果子吃。”
“那我记在心里。”
张满屯问道:“你可知那个狗书生如何了?”
“如何了?”
“先随俺来,路上再与你说。”
“一会二郎醒了……”
“哪管二郎?他都五年没出过府门了。走,我们随大帅赴宴去!”张满屯忍不住咧开了嘴,绷着的喜色再也遮不出,问道:“你猜,是哪个猢狲借这事算计大帅?”
“谁?”
“苏逢吉,都骂他‘苏牛皮’,他连贩卖牛皮都要收税,这驴毬入的老货也是个顾命辅政大臣,宰相。必是为与大帅争权,在背后下刀子。”
“然后呢?”
“正巧,今日王太尉设宴,大公子说让那书生戳破苏牛皮,大帅应了,让俺跟着护卫,反正还得带下人侍候,俺也不落了你。”
“我又欠满囤哥一个人情。”
“少放没味的屁。”
萧弈虽吃了二十笞,这件事上终究还是赌赢了,得了个机会。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前院,只见赴宴的随行队伍已然集合了。
萧弈正观察情况,眼前忽有人长揖一礼,正是在他刀下活命的书生。
“多谢搭救之恩,在下冯声,字鸣远,滑州白马县人氏。”
“不必谢,非我救你,而是大帅洞察秋毫。”
冯声闻言惊异,忙道:“谢恩公提点。”
说话间,史德珫踱步而来,向冯声问道:“到了宴上,可知如何做?”
冯声语气慷慨,应道:“学生必揭露苏逢吉舞弊!”
“有证据?”
“这……”
史德珫不耐,嗤道:“堂堂宰执,是你能定罪的?”
冯声不知到了宴上该如何,一时惶惶。
萧弈思量片刻,做了决定,小声提醒道:“想来,公子是让你在宴上以才华压一压中榜的苏逢吉门生,当众揭短,提出质疑,大帅则可顺势详查此案。”
冯声抬眼一瞧,见史德珫稍稍点头,忙道:“学生明白了。”
萧弈不确定这次出头会如何,说完便敛目而立。
片刻,他感觉到史德珫的目光看来,之后带着赏识之意说了一句。
“小乙,今夜你为父亲斟酒……春桃,找一身得体的衣裳给他换上。”
“是。”
萧弈知自己押对了,再一抬头,史德珫已转身而去。
不多时,春桃快步过来,把一套衣裳推在萧弈怀里。
“大帅出发了,没时间了。呶,你坐那辆马车,在路上更衣……”
春桃匆匆一指,忙又小跑去扶史德珫上马。
落了鞍,史德珫才想起一事,问道:“我吩咐你查他,可查清了?”
“回公子,他原是李崧府中奴婢,三年前抄没到府上,一直在前院做杂事,半月前二郎打死了身边人,遂调他到院里。”
“本事哪来的?我之前竟未留意到他。”
“想必在宰相府中学的。公子,有甚问题吗?”
“你看他像个奴婢吗?在府上三年,一夜之间鹤立鸡群,怪哉。”
“奴婢查问时正巧遇到二郎,他说小乙一向如此,不奇怪。”
“知道了。”
史德珫事忙,不再多问,踢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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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设宴的太尉府灯火璀璨,恍如白昼。
一个红袍官员正候在门前,远远见史弘肇的队伍来了,忙趋步相迎。
“阎晋卿拜见太师,下官福薄,前番丁忧去职,赖天恩浩荡,起复内客省使,久疏问候,恐太师不认得……”
“我知道你,没甚本事,凭借部下猛将的功劳升的官。”
阎晋卿一愣,忙躬身道:“惭愧,惭愧……下官扶太师落鞍。”
“驾。”